新添華發雙鬢,都是為“紅樓”。
雖然不是好詞,但我說的是實話。由一九八四年二月開始,在蘇州甪直拍序集的鏡頭,到一九八六年九月底全部完成,實足用了兩年零八個月的時間(除去演員訓練班等準備工作、案頭工作時間不計外),共拍萬把個鏡頭,嚴寒酷暑、起早摸黑……其辛勤勞累,真可以說是筆難盡述。導演王扶林同誌兩三年來,大家異口同聲地說他頭發白多了。我也明顯地看著他兩鬢白發增多……“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但這不是“等閑”白了,而是為“紅樓”白了。為了祖國這份偉大文學遺產——《紅樓夢》的普及,為它變為更形象的電視藝術,新添幾縷白發,是值得的。“白發”,是三年辛勤藝術生涯的甘苦見證,也是三年辛勤藝術生涯的欣慰收獲。
說是三年,其實還不隻三年。早在一九八二年秋天,在上海漕河涇上海師範大學(當時還叫上海師範學院)召開的第三屆《紅樓夢》學會年會上,王扶林導演就特地到我房間中找我談話,討論把《紅樓夢》改編成電視劇、籌備拍攝等問題。屈指算來,實足也還不到三年半的時間。他現在兩鬢花白,而當時卻還是頭發烏黑、風度翩翩呢。
這是我和他初次見麵,是紅學會秘書長胡文彬兄介紹的,但他並未同來。二人初見麵卻都是自我介紹。當時談到最後,一致感到:把《紅樓夢》拍攝成電視連續劇,是極有意義的。但是原作的藝術境界太高,改編拍攝,條件距離太遠,困難太多了。當時他還說笑話:不但錢是個無底洞,不知要花多少;而且這個寶玉,一會兒談詩論文,像個大人;一會兒猴在鳳姐身上,倒在王夫人懷裏,像個孩子……忽大忽小,似男似女……上哪裏去找呢?
在第三次紅學會期間,我們談過兩次,此後,一隔就將近一年半,再未見麵,也無聯係。一九八三年秋,在南京開紅學會年會,扶林兄未來,隻遇見編劇之一的周雷兄,告訴我劇本已寫好,準備開拍了。我聽了很興奮,但因同此工作無關係,隻是一般的祝賀而已。其心情隻不過像一個一般的“紅迷”,特別關心此事而已。
我怎麼會和《紅樓夢》電視劇再結藝術姻緣呢?那是在一九八四年春節前五六天,天氣很冷,我正在我那六點三平方米的小屋中哈凍寫稿。忽然一陣叩門聲,我拉開房門一看:一位不認識的、穿棉軍大衣的姑娘站在門前,自稱是《紅樓夢》電視劇組的工作人員,帶來了編劇周雷的親筆信,找我有事。我一看信,原來是要我去蘇州“準備”一條二百年前的街道,街上要布置種種攤販……
事情很突然,但我義不容辭。第二天下午,我和三位同誌一齊趕到蘇州,開始結下“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