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事件以外的天地(2 / 2)

評論家謝有順說:“文學的道德和人間的道德並不是重合的。”謝有順還說:“在現有的道德秩序裏是產生不了文學,作家要把文學驅趕到俗常的道德之外,才能獲得新的發現——惟有發現,才能夠幫助文學建立起不同於世俗價值的,屬於自己的敘事倫理和話語道德。”

以事件為敘事主體,稍有不慎,就會把讀者帶入發生、發展、結尾這樣一個傳統模具裏。陳啟文帶著讀者繞開了這個傳統模具,他把事件僅僅當著一付骨骼,他的目的,不是向讀者介紹這付骨骼,而是要在這付骨骼上“建立自己的敘事倫理和話語道德。”

“我舀了水,沒往身上澆,卻伸出了舌頭,十分敏感而珍惜地感覺了一下,立即就有了一種與心靈相通的感覺。”這不僅是我對石泉井的崇拜,是石泉村人對石泉井的崇拜。當“我”要進城讀大學時,麥秋“用她更低的聲音說,春仔,你再也喝不上這石泉水了?”。如果把石泉井幹涸的事件看作一付人體骨骼,這些細膩的描寫和人物內心深處情感的挖掘,都成了這付骨骼上的感覺和神經係統。陳啟文用人物內在的複雜和微妙,使讀者透過這付骨骼看到靈與欲的表演,他在這付骨骼上,傾注了一種超越庸常道德的審美情趣。

《逆著時光的鄉井》是以事件為手段,推動故事向前發展,從而深入人物內心廣闊的精神世界,創造出了人物寬闊的精神空間和美學境界。陳啟文過去的小說,如《仿佛有風》《河床》,是以人為敘事主體,開筆就深入人物的內心世界,透過人物內心世界的豐富情感和矛盾,來建立“自己的敘事倫理和話語道德”。在這裏,組成小說的主要要素,不再是事件或故事,而是一群或笑或哭的人。誠如資深編輯楊憑牆先生所說:陳啟文是在開拓創作空間,實現了多種手段、多種形式創作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