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紗縵呢?”有人問。

麥達麵無表情地跳下駝背,把韁繩隨便拋向某個人,逕自往主屋裏走去。

“奇了,怎麼會兩個人出去,一個人回來?他們倆吵架了嗎?”牧工們開始竊竊私語。

“誰和麥達吵得起來?再說即使是吵架了,他也不會把紗縵單獨丟在外頭的。”

“難道……難道紗縵她……出了什麼意外?”說話的人咕嘟一聲,吞了口口水。

每個人的臉上開始出現陰晴不定的神色。天啊!不會吧?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飛飛,你知道嗎?”有人異想天開,蹲下來問飛飛羊。

“咩……”飛飛哀傷地輕叫一聲,同他的主人一樣,暮氣沉沉地走向羊欄去。

一進入主屋,麥達立刻把自己關在二樓裏。

任阿加娜、工頭、其他牧工在主屋裏探頭探腦,他都沒有再露麵。

有好長一段時間,外界的變動全然對他失去了意義。

天亮,天黑。風起,風止。星明,星減。

他躺在工作室的一張長椅上,眼睛微張,望著蒼白的天花板。

偌大的空間裏,有著科技設備運作時的嗡嗡鳴。那嗡嗡聲彷佛能催眠人的心誌,他的腦汁也被“嗡”得七葷八素,整個人像一團癱塌的軟泥。

他的思緒昏昏沉沉,茫然中,仿佛感覺胃部在痙攣。他任由下意識主使,走到工作台前,按下直通廚房的送食升降機。

機器升上來,他打開小門——裏麵空無一物。

他也不說,也不念,也沒叫餓,回頭癱進長椅裏,繼續扮軟泥。

不知又過了多久,胃部再一陣更強烈的痙攣。這一回,升降機裏有食物了。

飄浮的神智稍微振作,他呆呆望著一盤羊肉飯——紗縵知道他不吃羊肉的啊!

……是了,紗縵不在了。這是阿加娜為他做的吧?

盤子裏沒有花,沒有紅辣椒,沒有以往固定會出現的一些小玩意兒。

他呆呆拿起湯匙,把羊肉飯一匙一匙送進嘴裏。

吃完了,再回去躺著。

瞪著天花板,發愣。

渾渾噩噩了十來天,麥達的神智漸漸清明起來。

當初是因為置身在其中,加上又牽扯到他最心愛的女人。關心則亂,竟然倉皇得不知該如何自處。

然而,他終究是個抓慣了難題、補慣了漏洞的人,本性裏具有優越的邏輯思考能力。

一旦意誌力重新集中起來,很多不合理之處,在他心中一一浮現。

從頭到尾,一切都像糟透了的連環劇,一環扣著一環。偏偏每個環節都鎖定他和紗縵,教他徒然沉陷在其中,難以自拔。

打從他們踏入達曼開始,每件發生的事情,似乎都鎖定了一個最終的結果——將他與紗縵分開!

於是,他的住處早已有人守候著;他被公事絆住,分不開身;他必須離開達曼;紗縵和他相隔兩地;他在利雅德再度被公事纏縛;紗縵認識其他男人。

紗縵嫁給別人!思及此,已扭紋的心再度隱隱抽痛。

他母親肯定在這場鬧劇中扮演重要角色,這是無庸置疑的,還有誰呢?

齊磊?是他嗎?

若是,他對這個兄弟將深深失望。他和齊磊一直以來的共識,兩人互相扶持,絕對不輕易背棄。

而今,他的兄弟卻幫助母親,離間他與心愛的女人?

不行!在這裏發呆或耗到爛都不是辦法!他得做些什麼!

他要去把紗縵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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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之後,紗縵換進夫家的禮車裏,一路駛進嶄新的婚姻裏。

方才麥達黯然銷魂的背影,已經抽幹了她的眼淚。她再哭不出來,隻是像木頭娃娃一樣,任憑眾人支使。

她的“新郎”就坐在她身邊。但亞是個略矮但體格精壯的年輕人,有一張平凡黝黑的臉孔。

他不太愛說話,兩人獨處時,隻會衝著她笑。看起來雖然不解風情,性格倒是挺樸實。當初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才讓她點頭允肯。

婚禮車隊浩浩蕩蕩地行駛了四個多小時,坐到後來,即使腦筋再空茫的她,都開始感到不太對勁。

酋長曾經說過,他們的宅邸位於達曼郊區,用不著坐上四個小時的車吧?

“我們要去哪裏?”她終於打破沉默,主動詢問身旁的夫婿。

但亞清了清喉嚨,沒有看她。“我們要到卡提夫市的附近。”

“我們到卡提夫做什麼?”卡提夫已經是接近沙漠的城市了。

“以後我們就住在那裏。”但亞這回看了她一下,不過又很快地轉開。

“這和我們當初談好的並不一樣。”紗縵蹙起柳眉。

“噢。”但亞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眼見從他那裏,問不出來什麼,紗縵按下耐心。等到真正落腳再說!

又行駛了四十多分鍾,四周的景物漸漸褪去繁華,換上淳樸的樣貌,他們似乎來到非常偏郊的地帶,往遠方一眺望,已經可以看到沙漠的塵煙。

她又回到沙漠上了。

平心而言,城市與沙漠讓她選,她是寧可選擇後者的。

麥達應該已返回牧場舔舐傷口了吧?他們兩人的距離,不再那麼遙遠了……

車駕終於在一處龐大的產業前停住。前方有一道長長的圍牆,圍牆內,一座巨形雙層建築物匍匐在地麵上。

電動大門緩緩開啟,車子繼續往內開,庭院裏有許多來來去去的大漢,模樣像是守衛,數目多得驚人。

酋長隻是個尋常的生意人,為何需要雇用這麼多警衛呢?

她的問題沒有對象可以找到解答。

車子在大門前停下,幾名女眷出來開門,將她扶了出來。

她的新婚夫婿也跟著跨出車外。

“紗縵,這三位是將來服侍你的仆婦,你先跟她們回房去,我稍後再去看你。”但亞說完,轉身往庭院裏的一條小徑走去。隨行的幾輛禮車也緩緩朝屋後開去,除了她這個新娘,竟然沒有任何人下車。

“少夫人,請跟我們一起來。”一位四十來歲的女傭麵無表情地說。

紗縵的心中充滿了疑竇,種種詭異的狀況,讓她開始警覺起來,稍稍衝淡了和麥達分離的哀傷。

她的丈夫,這一走開來,共離開了一個多星期。期間,隻有她獨守空閨,待在新房裏。

她的新房和主屋隻靠一條廊道相連結,原則上已經算偏翼了。有獨立的庭院、房舍,和膳廚。

每天夜裏,她憑著欄杆,仰望頭上一輪明月。唯有想到麥達和她正共享月色,才能勉強填起心中的思懷。

這天夜裏,望完了月,她獨自回到臥室裏入睡。

長天夜色千裏,月亮明淨如盤,房內沒有撚開任何夜燈,隻有月光伴著她入夢。

今晚,她睡得格外不安穩,不斷夢到麥達那雙傷心欲絕的深眸。

“嗬……”一陣熱氣嗬上她的頰畔。

她皺了皺鼻子,在夜夢中翻個身,繼續不沉地睡著。

一雙熱熱的手滑進薄被單底下,沿著她的嬌軀往上爬。隨即,一個沉重的身軀覆在她上方,張唇吻住她。

麥達,這調皮的家夥,又來侵擾她了……

她輕歎了一聲,蠕動著,感受這隻手在她的胸前遊移……

不對!這不是麥達的味道!

她猛然張開眼,對住一雙五公分之外的眼眸。眼睛的主人對她咧開嘴一笑,露出不太平整的牙齒。她沒見過這張麵孔,他甚至不是她的“丈夫”!

紗縵驚駭欲絕,曲膝一踢,狠狠踹向不明男子的命根子。

“啊!”不明男子慘叫一聲,抱著下腹滾倒在床上。

紗縵不敢停手,發了狠抓起所有觸手可及的物品往他身上丟。台燈,鬧鍾,花瓶,梳子,書,小手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