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淡出自己,本性就顯露出來,乃可見天道。
天道讓善人覺得“親”但讓不善之人覺得“惡”。凡遵天道者,天必佑之,反之則否。“法典”雲耳,實指浩大的宇宙法則、自然法則,中國人命之曰“道”。
但國人常常誤以為“道”是抽象的規律,殊不知這“道”其實是實實在在的律法,道教俗稱的“天條”,可以幫助我們理解。老子講道又講德,正是說明天道並非人類可有可無的修養,而是人類必須遵循的法則。一句話,“道”是宇宙的法律。
無為之後,法典顯現。如果我們的心塞滿野草,就看不見大路。
無為法典,條條是天道。
“道可道,經常道。”——道隻有一個,但不是常說的道。它的特點就是可以與人結合,此之謂“道不道”。“天道無親,恒與善人”。道不是與誰都親,隻與善人結合。由此可見,那道是愛。中國俗話稱“天佑善人”,就是這個意思。
“大象無形。”——“大象”即“大道”。他本是無形無象的,因此稱“大象”。這可不是非洲草原上的那種大象。大道無形無象,才能生出有形有象。如果他自己才得滿滿的,就不是無限。它是虛空,才是無限。
“盜誇非道。”——老子說的“盜誇”具體指“服文采,帶利劍,厭食而貨財有餘,是謂盜誇。”盜誇即大盜。大盜因自誇有道,所以叫盜誇。這種人罪甚大。
“天物雲雲,各複歸其根,日靜。”——此處的“靜”指“創世之靜”。此處的“根”就是指“道”。道就是我們的根。我們不是一直在尋根嗎?尋到了真正的根,你敢不敢承認?也許我們的根並不是光明,而是黑暗。保持對黑暗的敬意,這才是光明中人的做法。
“既知其子,複守其母。”——我已說過,父母就是我們的道。愛父母就是愛那道。孔子已認識到人是孤兒,肉身意義的父母不是真正的父母。父母與我們都是塵土。塵土生塵土,意義多麼有限。唯有那道,是人真正的父母。
比起孔子來,老子把人推的更遠。說“更遠”,指離世俗更遠,卻是離大道更近。孔子說人是孤兒,老子說人是嬰兒,更徹底。
人因赤貪而滿有,這不能不說是上天的奇妙恩典。人越承認自己一無所有如嬰兒,越會享有那甘露如嬰兒。這就是老子著名的“嬰兒理論”,亦即“赤子理論”。這方麵老子論述極多。老子曰:“含德之厚者,比於赤子”(《道德經·五十五章》)。老子曰:“恒德不離,複歸與嬰兒”(《道德經·二十八章》)。等等,都是這方麵的經典論述。
“夫樂殺人,不可以得誌於天下矣。”——殺人是人性惡的極限。人沒有資格殺同類,更沒資格殺自己。《書經》上說“我命在天”,《論語》上孔子說“天生德於予”,都是這個意思。人是天的產品,無權自棄。
“貴富而驕,自遺咎也。”——老子對比有具體闡述:“五色使人目盲,馳騁田獵使人心發狂”。(《道德經·十二章》)放縱自己,就會自己放縱。就會失去控製,乃至不可收拾。孟子曰:“富貴不能淫”,是對老子此誡的近一步闡述。
“往而不害,安平太。”——老子這話意思是:與人往來而不加害對方,那麼就會安定太平。“平太”即太平。
人與人往來,有雙重之約。第一重約定是天人立約,人敬天明德,則人生有底,且有盼望。第二重約定是人與人立約,不可以害人,反要幫助人。老子說“往而不害”,指人與人交往要念著同是上天所生,要互相愛人,不可以互相加害。至於作假證害人,更是不該。
人在平時不害人容易,在關鍵時不害人難。為了把自己洗幹淨盡早脫身,人往往在別人最需要幫助時陷害人,落井下石。這方麵,我國人實在太醜陋!中國人最擅長的就是內訌,陷害人,這一點魯迅、巴金、伯楊、李敖四先生皆有經典論著祥說。我再補充一點:中國曆史上每個朝代的潰敗,無不與內訌、失信有關。西漢帝國衰敗,因失信於匈奴。西漢王朝陰謀分裂匈奴,一邊議合,一邊打。雖然成功割裂匈奴為西匈奴、東匈奴,拆散一個民族,自己也大傷元氣。大唐帝國衰敗,因唐太宗失信於安祿山,造成“安史之亂”。我們隻看到漢地被侵占,沒想到我們的漢人說謊、失信在先。南宋敗亡,也皆因失信於人。當初南宋與蒙古有約,破了金人,各分南北。破金後,南宋敗盟,又要取北方,蒙古人因此南下。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無辜的。
深入分析國民劣根性,我們發現我們是個說謊的民族,而缺乏立約精神是根本。
“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講人不能貪婪。貪婪就會有掠奪。人人本來就富有,沒必要再去貪戀別人的。“知足常樂”,這句源自老子的老生常談其實就是我們做人的第一大學問。
越是清心寡欲的人,擁有越多。越是貪戀的人,越得不到。
老子《道德經》全書追溯世界由來,全書講誡命、講周人律法,講天道人德,以上十條是其綱要。這十條,是純之又純的法典。因為它體現了老子的“無為思想”,命之曰“無為法典”。
老子講的“柔”指柔事上天,不是要你用陰柔手段算計人。
老子講的“無為”指我無為、天有為,一切在於上天。“無為”也不是說你什麼都不幹就是無為了,該做的事還得去做。老子著《道德經》,與孔子編纂六經做的是同一工作,那就是發揚真道,有益於世人。其外一切,都是小者。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