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推進中國統一
我先說孔子的降生。
孔子降生之時周已衰落,秦已興起,但尚未大盛,諸侯之勢彼消我長,中國局勢處於激烈變化中,一時看不到什麼出路,眼前唯見混亂一片。混亂中有一根暗線牽著人走,那就是信仰的逐次瓦解,這,反倒是混亂世界中唯一一條清晰的線。
這是一幅當時的“中國心電圖”。中國當時已患重病,心律不齊,快到心髒衰竭的崩潰邊緣,唯有暴秦這支強心劑,才能讓半僵的中國起死回生。
本來我們的信仰是一個完整清晰的圓,但它也漸漸模糊成虛線了,隻有它身後的陰影依然那麼清晰。陰影中間空出的位置,說明有什麼東西擋著,這個可以擋住光線的東西一定是實實在在的,雖然有時看不見,但一定有,否則就不會在光線中投出陰影。同時我們也可以反推,光明還是存在的,那道千古不廢。陰影反證了光明,恰如一幅太極圖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半圓之陰中有全圓之陽,半圓之陽中有全圓之陰。那全圓之陽與全圓之陰,遙遙相望。
秦與周,就是這兩個遙遙相望、最後合二為一的全圓之陰與全圓之陽。孔子,就是使周道變為秦道的關鍵人物。
從學統上看:
孔子——荀子——李斯韓非——儒裏法外打造大秦帝國
從孔子之道與秦道雙方結合之勢來看:
秦國以滅孔的方式實現了孔子大一統的願望,孔子以讚秦的方式預言了秦國的興起與滅亡。
孔子思想催生了秦朝。
關於秦王朝“儒裏法外”的本質,以前我們認識不夠,隻是盯著焚書坑儒事件看。事實上秦始皇太愛孔子之道了,深知他厲害,所以深恐別人也用他來反秦,所以想燒掉孔子之道,獨家霸占,對外隻稱此為秦道,實即上秦國所行的正是孔子又愛又恨的周道。周武王伐紂流血飄杵,秦始皇滅六國也流血飄杵。周天下威風凜凜,秦天下也威風凜凜。周封諸侯、秦設郡縣,看似不同,其實都是“居其所而眾星拱之”的格局,乃道,乃王道,乃家天下的獨夫之夢。孔子執政之時也是行王道,誅少正卯,心狠手辣;墮三都、齊魯會盟,處處見手腕。但孔子王道之夢破滅後,乃悟王道並不存在,人道才是周道,仁義不是假博愛之名去掠奪,而是愛自己。孔子周遊列國又歸魯後,學問大淳,隻是一個敬天明德。
秦國自以為得孔子之道大行“王政”,殊不知那並非真正的王道。但秦國已經上道,不能再改,大道具有不可逆轉性!這就是秦朝二世而亡的原因。後來漢又追隨秦道行王政,幸有匈奴挫其鋒芒,才知道收心斂性,得享江山三百年。匈奴成就了漢,正如突厥成就了唐。但為何蒙古不能成就元、滿人不能成就明?這是因為道分為四,每況愈下故。強心劑打多了,也隻是個死。
這個華夷大勢圖,也隻是陰陽的互動,並無深奧之處。現在華夷早就實現共和,又是一道了。孔子殘缺的思想推進了中國的統一,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奇妙的事。
孤兒不孤
孔子曾是孤兒,這事對中國曆史影響至深。
因為是孤兒,孔子的思想不免打上了孤兒的印記,用殘缺的心認識殘缺的世界,雖說反倒也吻合,但終究有失中正。孤兒是愛幻想的,一生都夢想另一種出生。對先天的癡迷超過了對未來的憧憬。未來是不重要的,怎樣重來一回才最重要。
孔子愛幻想,這很明顯地表現在他早期的執政上。說是“早期”,其實很漫長,孔子為魯相時是五十六歲,這時他的思想還處於“早期”的不成熟階段,具體表現就是重殺伐,強人之難,認為我就是上帝。誅少正卯即是典型案例。孔子晚年為聖後,意識到自己錯了,他不是上帝,老天才是上帝。
因此孔子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時他的學問真正有益於世。國人都誤以為執政時愛教訓人的孔子是孔子,殊不知晚年不說別人、隻管自己的孔子才是真正爐火純青、最成熟的。
我們如果不明白“孔子是孤兒”這一重要事件,就不能明白孔子早期的思想。很顯然,他在報複全世界,孤兒恨這個世界。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是多麼可怕的思想,照這麼一來,人的基本權利都沒了,談什麼仁義?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有這道理?天理麼?騙誰去!一看就是固執的人說的話。孔子晚年說“毋意,毋必,毋執,毋我”,有所歸正。
中國曆史最大的不幸就是我們誤把孔子早期錯誤的殺人殺己的話當作真理,反忘了從真正的孔子身上獲得教訓。孔子是孤兒,人人都是孤兒麼?當然不是,他當他的孤兒去,我們不跟隨他。並非不同情孤兒,而是不能任由孤兒亂來。
所幸孔子一番浮沉後,有所歸正。孔子說“德不孤,必有鄰”,通過世俗生活的煎熬,他的心越平和了,真正認識到吾道不孤。
孔子說“予欲無言”。又說:“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他一頭進入無言世界,全心領悟那來自先人的真道,與天地萬物合而為一,享受人生固有幸福,就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