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方有一個衣著襤褸的老人倒在路中央,抱著腿在痛苦的呻吟。沒等鍾乾反應過來,秦軒就已經快步走了上去,將老人扶起。不料,老人抱著秦軒的大腿,嚷嚷開了:“就是他,就是這個小子撞得我,我老人家腿都快斷了。哎呦。”
秦軒頓時感到一陣辯白無力,鍾乾這才走了上來,解下腰間的錦囊道:“說吧,你要多少錢?”
老人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鍾乾掏出了三兩銀子遞給了老人,老人拿著銀子歡快的走進了一家酒坊,換了一壺穀酒。秦石陸站在路中央突然感覺到這世界真的太險惡了,這一小會已經被騙了兩次了,秦石陸突然有一種想回到青萍山的衝動。
“石榴兄啊。“鍾乾剛剛準備說話,就迎上了秦軒要殺人的目光,”呃,秦兄,你是不知道啊,這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各地的少年都趕來稷門,學宮要求這些人隻能自己來不能有家長陪同的,所以這些白花花的羔羊就成了稷門的老混混們掙取喝酒錢的最佳對象。聽說山長製定這個要求當初就有讓本地的老混混們大賺一筆的意思,聽說有些無良的夫子還經常假冒老混混在路中間訛酒錢呢!“秦軒:”…………“
“鍾兄,這次的考試你有把握嗎?“秦軒問道。
“把握?說真的,沒有!“鍾乾聳了聳肩攤開手道。
“那鍾兄對於那一項最有把握?“秦軒又問。
“都沒有。我對“六藝”從來不感興趣,唯一覺得有意思的就是”樂“,可我隻喜歡別人給我跳,我自己是不會給別人演奏的。再說了我本來也不會“鍾乾無所謂的回答。
秦軒總算知道鍾乾就是一個混吃等地的二世祖,而且還是等級最低檔次最次的二世祖。其他的公子哥兒們就算是對六藝不感興趣,也會稍稍涉獵一點以方便日後附庸風雅之用,鍾大爺可是學都不願意學,裝都不願意裝。
“秦兄,你要去什麼地方?“鍾乾問道。
“我準備買一把硬弓,以備明天考試用。鍾兄知道哪裏有弓坊嗎?“秦軒問道。
“弓坊,知道,當然知道。整個稷門我上知花魁身上有幾顆痣,下知街邊鬥蛐蛐的攤哪裏最地道。“飄香樓”的酒水宴席吃食,“抱月樓”的姑娘,“蘭亭軒”的筆墨紙硯,“吳蜀鋪”的綢緞,“意古樓”的古董舊貨,“金玉堂”的珠寶,等等,都是稷門最為熱鬧的地方。總而言之凡是吃喝玩樂的地方我都知道。你懂!“鍾乾擠眉弄眼。
秦軒頓時明白為什麼一路上總有人斜眼看他了,原來是因為身邊這位主。
兩人邊走邊聊,秦軒總算也知道稷門的大體布局了。兩人走到了坊市的門口,鍾乾指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店道:“喏,這就是稷門最好的弓坊,學宮的弓全是在這裏定製的。“秦軒看著那個小店歪歪扭扭的寫著大篆”貫虱“的幌子,將信將疑的走了進去。
小店裏隻有一個頭發如同鳥窩一般的糟老頭子,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繼續拿著牙簽在掏牙!店裏掛著上好的熟牛皮和巨大的牛角,甚至
裏麵的貨櫃上還擺著珍貴的金屬,閃爍著幽幽的光芒。楚國的兵律,禁弩不禁弓,因為各大書院都要進行“射藝“的考試!楚國身處南
蠻之地,本就崇尚武力,所以大力推行武製,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絕對不要!
秦軒響起了“貫虱“的由來。上古之時,有位神射手,把一粒虱子懸掛在百步之外,一箭發出,能貫穿虱子。這樣的境界,一直記載在典籍之中,膾炙人口。久而久之,人們都把“貫虱”做為箭術射藝的一種巔峰。比之百步穿楊,“貫虱“更高一個境界。這件小店以“貫虱“為號自然有一種氣勢!
“客官,您要哪一種弓?我們這裏有牛筋的,蠶絲的,蟒筋的,另外還有竹子,桑木,栗木,也有上等的拓木。看您身穿白袍,那一定要買這種金漆畫鵲的弓,買回去掛在書房之中,既雅趣,又有英武的風骨………”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一個少年,打量著秦軒的穿著和腰間別著的劍,以他的目光這把劍絕對不超過三斤,看來這位隻是個附庸風雅的主。
“給我拿一柄一百斤弓力的栗木牛角蠶絲弓。”秦軒看著夥計介紹的那張金漆畫鵲的弓,弓身漆得金光閃閃,中間夾雜朱紅的畫鵲,卻知道隻是重看不中用的,給人裝飾書房的東西。稷下學宮可不收這樣的不學無術的學子。
接過牛角弓,心中默念著六藝之中“射義”的內在功夫:“正心,心無邪念,雜念不生。誠意,意在靶先,時思內外。存神:動止安閑,消除噪妄。大定:氣定神閑,雖戰場對射,仍麵不改色。”早年秦國還沒有破亡的時候,他曾經在兄弟們私塾裏聽過夫子講課,他自幼聰穎,聽得次數多了就記住了。
默念這些心法之後,秦軒生出一種氣定神閑的感覺。
同時,他雙腳大拇指外蹬,小指裹抓,雙膝外分,雙臀內吸,腰暗進,胸明出,肚臍眼向地,心放下。
這是標準的如同教科書般的開弓搭箭的姿勢。這是一路上師叔交給他的,雖然師叔進了稷門之後就不見了……
崩!整個弓被一下拉成滿月,一鬆弦,發出了清脆有力,堅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