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遠苦禪從稷下(1 / 3)

稷門

甲午年,一個穿著月白色袍子的英俊少年腰上別著一把劍在濛濛細雨中走進了稷門。

“小二,來壺茶。”少年的聲音不鏗鏘卻自然有力。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肩上搭著白毛巾,右手提著大銅壺,左手是一個粗粗的白釉碗,碗裏麵是散發著茶香的茶葉。滾燙的開水倒進碗裏,茶葉瞬間浮在水麵上,慢慢舒展著身軀,在茶水中上下沉浮,飄出一道沁人心脾的茶香。

少年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望著街上悠閑的撐著油紙傘的行人出神。細雨灑在客棧的幌子上、小孩子的辮子上、姑娘的布鞋上、整齊的青石板上,如同在滌蕩落在上麵的灰塵。

這兩天小小的稷門到處是鮮衣怒馬的少男少女,他們都是為了參加今年的稷下學宮入學考試而來的,今年的招生計劃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改變——可以招收女學生!這是山長所提出的“有教無類”所實行的第一年。

少年的確是永和,他在離開娑婆世界之後就辭別了方丈和師叔一同向稷門走來,這裏馬上要招收新一屆的學生。稷下學宮也正是故齊國國主所建立的學宮,規模宏大,一度成為天下第一,不過在楚國統一天下之後,建立了嶽麓書院,稷下學宮倒也沒有被打壓,但是卻真的再也比不過出現過點燃神火的楚國第一書院“嶽麓書院”了。

既然已經還俗,永和摒棄法號,所以他現在叫秦軒,以國為姓。

“師叔,何謂修行?”

“所謂修行就是要到達彼岸。”

“彼岸。彼岸是何?”

“彼岸,彼岸是大自在,大超脫,花開彼岸天。”

“何以到達彼岸?”

“肉身為筏,渡魂魄過河。”

“肉身即是寶筏,為何不能棄筏而遊?”

“可以,可以自行做出抉擇。”

修行即是渡河,這是佛家的說法。道門的典籍告訴我們,修行即是求真知,壯大己身來擁有強大的體魄,最為重要的是對道的體悟,也就是道行!道行越高,對天地的理解越深,最終可以達到天人合一!

所以修行大致隻有兩個境界:寶筏、魂毅。肉身為寶筏,可在苦海之中橫渡汪洋。魂魄堅毅,可以不死不滅,所謂“魂魄毅兮為鬼

雄”即是這個道理。而這兩個境界也並無強弱之分,隻是平行而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未必對,但有人的地方一定有妓館!抱月樓就是城中最大的女妓館,摘星樓是男妓館。這兩個館子是稷門最為熱鬧的銷金窟,從沒有人在這兩個館子裏鬧事,據說這裏的老板來頭很大,卻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容。

秦軒走進抱月樓,一股香風撲麵而來,絕非濃烈的劣質胭脂,是最為名貴的上品胭脂。可見這裏走的是精品路線。台上嫵媚妖豔的舞女在台上跳舞,台下全是嘈雜的少年們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討論今年的考試題目。一個賊眉鼠眼的青衣小廝走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公子,我這裏有學宮各位夫子的介紹,你要不要?”秦軒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從懷裏掏出碎銀子遞給他,“給我來一份吧。”

這本小小的裝訂的一眼就能看出是粗製濫造的小本子居然要五兩銀子。裏麵的內容竟然全是學宮的花邊新聞,杜夫子嗜酒啦、陳夫子脾氣不好了,下麵還有一行模糊的小字舉出了事例。小本子的封皮上寫著斷斷續續的四個字《學宮年刊》。

“嗨,兄弟!你也是來參加學宮的考試的?”一個穿著錦袍,身上掛著精美的玉佩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的少年湊了過來,問道。

“恩。不知兄台貴姓。”秦軒問道。“啥貴姓,我姓鍾,叫鍾乾。你呢?”少年顯然對文縐縐的人不太感冒。“我姓秦,單名軒。”

“秦軒老弟,你從哪裏來?”鍾乾笑著問道。“我剛從蒼梧的青萍邑趕來的。”秦軒答道。“青萍邑?那你知道不知道青萍

山,聽說有人在那裏山上的般若寺進入了佛門的小世界。”鍾乾一臉好奇。

“知道。現在整個天下都在討論這件事,我當然知道。”秦軒聳了聳肩。

“看你這樣子也不知道實情。算了,你看什麼呢?”鍾乾換了個話題。秦軒笑了笑不置一詞。

“剛才五兩銀子買來的小道消息。”秦軒晃了晃手裏的小本子。

“你確定五兩銀子?你看我這個。”鍾乾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一樣的小本子,隻是更為精致,“我這可是學宮專門印發的,一本隻收三兩銀子。”秦軒看著鍾乾手中精致的小本子,覺得被險惡的世道打敗了。回頭一看,那個賊眉鼠眼的青衣小廝正在向一個剛進店的外地少年兜售盜版的《學宮年刊》,秦軒大歎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兩個人要了一桌酒菜,就坐在堂下喝酒,台上絲竹之聲靡靡,讓人心都變得濡軟。妖豔美麗的舞女在樂聲中扭動著仿若無骨的腰肢。

喝了半天,兩人走出了抱月樓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大道上,濛濛的細雨如絲灑在臉上十分清涼。一陣微風吹起,不知從哪裏飄來幾朵桃花落在秦軒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