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雨晨畢業隻有短短兩個月了,雨晨的兩篇論文也已準備得差不多了。紫琳則繼續在上課,而她的轉學申請也已經搞定了,之後的兩年她將到賓夕法尼亞大學去繼續她的學業。
上海,位於浦東繁華商業區的恒信集團總部,66層高的恒信大廈頂層,江飛揚正坐在他的董事長室裏看著公司的業績報表。
“咚咚”,江飛揚的私人助理王凱洋進來了,“董事長,您找我?”。
“凱洋,這裏有份資料需要你幫我查實一下”,江飛揚遞過一疊裝訂好的A4紙給王凱洋,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注意保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董事長”,接過資料王凱洋立刻就去辦了。
幾天後的傍晚,安若雅正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當她走到自家樓下準備上樓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安老師”。
安若雅回頭望去,隻見一個中年男子從一輛不起眼的轎車裏出來。
“您是,紫琳的父親?”,當年紫琳高三時,她的父親江飛揚曾經來過幾次學校,安若雅也曾見過,所以有些印象。
江飛揚笑了起來:“安老師真是好記性,想不到兩年不見,安老師還能認出我。今天我來,是有一份資料要給安老師看,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安若雅也不清楚江飛揚找她到底有什麼事,不過既然他是紫琳的父親,安若雅也沒什麼防範之心,跟著江飛揚上了車,兩人到一家咖啡館裏坐下。
咖啡館中,江飛揚從公文包中拿出一疊資料,交給安若雅,資料的首頁上寫著什麼“天澄貿易有限公司”和“安慶東”等幾個字。“這些資料我想先請安老師過目一下”,江飛揚說道。
安若雅接過資料後仔細看了起來,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可真把安若雅嚇了一跳。資料上寫得竟然是天澄貿易有限公司的財務主管安慶東私自挪用公款700萬人民幣用於賭球,而這個安慶東,正是安若雅的父親。
“不可能,這肯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我爸爸不可能做這種事”,安若雅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份資料。
江飛揚遞過自己的名片,說道:“安老師可以先向自己的父親證實事情的真假,如果需要幫助的話,盡管來找我。”
安若雅接過名片,禮貌性地謝過之後,匆匆忙忙地趕去父母家。而她一走出咖啡廳,江飛揚便撥通了手機:“凱洋,你打個電話給天澄貿易的張總,讓他告訴安慶東,限其三天內歸還700萬元公款,否則就等著坐牢吧”。恒信集團是天澄貿易有限公司最大的客戶,對於天澄來說,恒信便如同自己的衣食父母,所以對於江飛揚的話,天澄的領導們向來言聽計從,決不敢有半點違背。
安若雅匆忙趕到她父母家,其母開門後見是女兒回來了,驚奇地問道:“若雅,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之前也沒聽你說啊,你怎麼這麼氣喘籲籲的,出什麼事了?”
“爸爸在嗎?”,安若雅也沒回答,隻是問了這麼一句。
“在裏麵”。
安若雅走進臥室,她父親正坐在沙發上,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發呆。“爸爸,我有件事要問你”,安若雅對他父親說道,可是他父親似乎沒有聽到,“爸爸”,安若雅又叫了一聲。
“哦,若雅啊,你回來了”,叫了第二聲後,她父親終於有了反應,不過和平時的反應有些不一樣。
“爸爸,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安若雅表情嚴肅地說道。
“怎麼了?若雅”,安若雅的媽媽此時也走進了臥室。
“爸爸,你是不是挪用了公司700萬元,還把錢都花在賭球上了?”,安若雅這話一出口,猶若是平地一聲雷。
“你聽誰說的”,安若雅的父親站了起來,“誰告訴你這個的?”
“有人給我看了一份資料”,安若雅說著從包裏拿出一疊資料,正是之前江飛揚交給她的。
看了安若雅拿來的資料,本來想在自己妻女麵前否認的安慶東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過了半餉,他終於開口:“我是挪用了公司700萬,全部花在賭球上了,全都賠光了”,安若雅和她母親聽後大吃一驚,可是事情還沒有結束,隻聽安慶東略帶哭腔地繼續說:“其實……其實公司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剛才總經理打來電話說,三天內還不了錢的話,就要送我去坐牢了”。
安若雅的母親向來身體不太好,聽了這麼個晴天霹靂,當場暈了過去。“媽,媽你沒事吧,媽”,安若雅趕緊叫來救護車,把自己母親送到醫院去。
醫院中,安若雅正坐在病床邊,看著熟睡的母親,而她的父親則跑出去想辦法湊錢了,突然手機響了,不知是誰打來的。
“安老師,我說的是事實吧”,打來電話的竟然是紫琳父親江飛揚。
“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到底有什麼目的?”,安若雅並不清楚紫琳父親為什麼會突然關心起她家的事,為什麼要告訴她這個消息。
“安老師,樓下有車正在等你,你想要知道這一切的話,來見我吧”,說完江飛揚便掛斷了電話。
安若雅向窗外望去,樓下果然停了一輛非常豪華的轎車,司機正站在車邊,望著安若雅所在的病房。
母親正在熟睡,之前的打擊令她本就不太好的身體更加憔悴,父親說自己因為賭球而挪用了700萬公款,可是在她的印象中,父親並不喜歡賭博。她決定去見見江飛揚,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麼。
汽車把安若雅載到了恒信的總部,大樓頂層董事長室,“咚咚”。
“進來”,聽到江飛揚的指示,秘書開門走了進來,“董事長,安小姐來了”。
“快請她進來”。
安若雅隨著秘書走了進來,隻見江飛揚正坐在他的辦公桌上看著相片集,而辦公室的牆上,則掛了很多紫琳的照片,從她的嬰兒時期一直到現在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看到安若雅走了進來,江飛揚拿著相片集走到沙發邊,“安老師請坐”,江飛揚用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安若雅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安老師,你來的正好,你看這些都是紫琳小時候的照片”,江飛揚沒說別的,卻先給安若雅看起了紫琳小時候的照片。
“紫琳的確從小就長得漂亮可愛”,安若雅看了幾張照片後說道,她並不知道江飛揚給她看紫琳照片用意何在,但她也沒有急著問自己父親的事。
“哎呀,這紫琳啊,從小就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不管她長得好看還是難看,我都一樣喜歡。天底下的父親,哪有不喜歡、不寵愛自己女兒的呀,安老師你說是不是?”。
安若雅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的確,她的父親也是從小就對她寵愛有加,小時候她喜歡什麼父親便給她買什麼。那時她很愛吃城隍廟的蟹粉小籠,她父親常常排上一、二小時的去給她買,惹得她母親常常說他這個做父親的太溺愛女兒了。“您說得很對,天下的父親都很疼愛自己的女兒”。
“看來安老師也很同意我說的話。唉,人們常說母愛偉大,其實我覺得天下的父女情往往是超過母女情的。不是有個說法嘛,一般兒子都和媽媽親,而女兒則和爸爸比較親”,江飛揚邊說邊笑了起來。
安若雅沒有說話,而江飛揚則翻動了一頁相片冊,“安老師,你看這是紫琳10歲生日時照的,旁邊的這個牽著紫琳手的男孩就是雨晨”。
安若雅隨著江飛揚手指方向望去,一個16開的大照片上,一對可愛的小男女生手牽著手,對著鏡頭天真快樂地笑著,兩個孩子的身旁坐著四位大人,其中三個安若雅認得,正是雨晨的父母和江飛揚,另一位有點像紫琳的美貌女子想必就是紫琳的母親了。而照片中央的兩位孩子當然就是現在身在香港的雨晨與紫琳。
“這兩位是雨晨的父母,這位是我的愛人,紫琳和她母親長得有點像,隻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現在出落得比她母親年輕時還要美麗動人。我這輩子啊,最大的心願就是紫琳能幸福快樂,天下的父親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幸福呢?唉,可惜又有幾個女兒懂得父親的良苦用心啊”,江飛揚不禁歎了口氣。
安若雅不明白江飛揚為什麼和她說了那麼長時間的家常,所以她也沒有說話,隻是傾聽著。
“安老師,你的父親沉迷於賭球,挪用了700萬公款,而且全部都輸掉了。你看這是上個月暴出的新聞《龐大的賭球集團被搗毀》,你父親正是這個賭球集團的受害者之一。可惜賭博本就是違法之事,這些輸掉的賭資是不可能追回的了”。江飛揚邊說邊遞給安若雅一張報紙,他終於說起了今天的正事。
安若雅正看著江飛揚遞來的報紙,隻聽他繼續說道:“你父親工作的天澄貿易有限公司,我和他們總算有些交情,你父親的事,我可以幫你解決。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聽剛才江飛揚一直在說紫琳的事,安若雅隱隱覺得他說的條件應該和紫琳有關。
江飛揚並沒有直接說他的條件,而是說:“我聽說天澄要求你父親三天內歸還700萬公款,如今這700萬早已不見蹤影。想要在三天內拿出700萬恐怕很難吧”。對於安若雅和她父母來說,這豈止是難,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安老師隻要答應我的條件,別說700萬,就是7000萬,7億都沒有問題。我的條件嘛,說來也很簡單,就是雨晨。我要你放棄雨晨”。
“不可能,我是不會放棄雨晨的”,安若雅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向江飛揚告禮後轉身便要離開。
“安老師”,江飛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現在唯一能救你父親的隻有你了,你好好考慮下吧”。
安若雅沒有轉身,亦沒有回頭,徑直走出了江飛揚的辦公室。
兩天後,安若雅在醫院照顧著自己的母親。“你爸爸還在想辦法湊錢嗎?”,安若雅的母親問了起來,她身體已恢複些,不過容顏仍顯得憔悴,心裏則更是憂心重重。
“是啊,這幾天他一直在奔波”。
“唉,本來9月你就要和雨晨一起去美國了,現在,現在”。
“媽,我會留下來照顧你的,雨晨,他會理解我的”。
“唉,三天內湊齊700萬,這怎麼可能。更何況我們家根本拿不出700萬,即使把家中的房子都賣了,也還差得遠呢。而且房子要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賣掉的。你爸爸他,他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說著說著,若雅的母親不禁哭了起來。
“媽媽,你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安若雅嘴上這樣安慰著她的母親,可是她心裏明白,哪有什麼辦法呀,就算親朋好友們肯借錢給他們,也很難湊到700萬,更不用說在明知他們家傾家蕩產的情況下,還有多少人肯借。
“咚咚”,一個青年男子敲了兩下病房的門,“請問這裏是安老師母親的病房嗎?”,那位青年詢問著。
“你是?”,安若雅的母親問他道。
“啊,安老師”,男子看到安若雅後稱呼道,不過安若雅並不認識他。“伯母,您好。我是恒信集團的江董事長派來的,我們大小姐曾是安老師的學生,所以董事長他聽說安老師的母親住院了,特地派我來探望一下”,年輕男子說罷,將手中的花籃和水果籃放在病床邊,繼續和安若雅的母親聊著,詢問著她的病情如何如何。
安若雅心裏明白,這人來顯然不止是探病那麼簡單。這兩天因為她母親住院,她和雨晨也沒什麼時間聊天。另外為了不打擾雨晨,免得他擔心,安若雅隻是告訴雨晨自己母親身體不適,需要她照顧,所以這幾天比較忙,沒什麼時間上網見麵,並沒有告訴雨晨自己父親的事。此刻,此人的到來必然是有什麼目的的。
過了一會,安若雅走出病房,那名青年男子果然也跟了出來,“我已經拒絕江董事長了,你來還有什麼目的?”,安若雅問道。
“安老師,此刻江董事長就在樓下大廳等你,請你去見上一麵”。
“請你轉告他,我是不會放棄雨晨的,請他不必再費心了”,安若雅不想再見江飛揚,說完她便打算回病房了。
“安老師,現在在樓下的除了董事長外,還有公司的代表律師也在,你不想谘詢一下自己父親犯的罪到底有多嚴重嗎?”,年輕男子站在安若雅身前,用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安若雅下樓去見江飛揚。
安若雅的確很想知道如果家裏湊不夠錢,自己的父親會怎麼樣,另外她也想再次當麵拒絕江飛揚,並請他不要再費心於此事了,所以她順著那人的手勢到了樓下大廳。青年男子陪著安若雅走到樓下,並將她帶到江飛揚坐著的桌子旁後說道:“董事長,安小姐來了”。
“辛苦你了,凱洋”,這名年輕男子就是之前調查安若雅父親的私人助理王凱洋。
王凱洋將安若雅帶到後便離開了,剩下安若雅、江飛揚還有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
“安老師,我來為你介紹一下”,江飛揚率先開口說道,“這位是我們恒信的代表律師王大友,王律師。我今天請他來,是想讓他給你介紹一下你父親的這個案子”。
江飛揚一語完畢,王律師立刻說了起來:“我聽江董事長介紹過令尊的案子,也看了相關的資料,令尊挪用的公款數額極為巨大,又是用於賭球這樣非法的行為,而且令尊現在也無力歸還所有款項。聽江董事長說在規定期限內能歸還的恐怕隻有很小一部分,這樣的情況,如果被告上法庭判刑的話,很有可能是死緩或無期徒刑。縱然之後再歸還其餘的款項,考慮到令尊的年齡,恐怕也很難再見天日了”。王律師邊說邊把相關法律條文拿出來給安若雅看。
安若雅越看越驚,她雖然知道父親犯了很嚴重的罪,卻沒想到可能要從此分離了。王律師給安若雅介紹說明完後,向江飛揚告個禮便離開了。
“安老師,即使犧牲自己的父親也要和雨晨在一起嗎?”,江飛揚的聲音響起。
安若雅沒有說話,隻聽江飛揚繼續說道:“你也聽王律師說了吧,令尊的下半生很有可能就要在牢中度過了,你母親身體又不好,要是她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捱不捱得住”。
安若雅憤怒地望著江飛揚,說道:“這是我的家事,與江董事長無關,請你不要再插手了”。
江飛揚笑了起來,“真是令人感動呢,安老師即使犧牲自己的父母,搞得家破人亡也要和雨晨在一起啊。隻是不知雨晨要是知道你為了能和他在一起,放棄救自己的父母,會是感動呢還是會有其他什麼感受。不過不管雨晨有什麼感受,你覺得雨晨的父母會接受一個罪犯的女兒嗎?雨晨的母親是公務員,本來就是個很正派的人,而且她向來視紫琳如親生女兒般,你覺得她會同意雨晨和你繼續在一起嗎?你應該也知道吧,即使你不答應我的條件,你也不可能再和雨晨在一起了。除非,你自己放棄了雙親,難道要雨晨也拋棄自己的父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