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回話,柯小姐心中很是慶幸,真是沒看錯人。"你很知進退嘛。"柯小姐突然轉頭盯住絳兒道。
被點破自己在假意推托,絳兒身上冒出絲絲冷汗,低了頭沉默不語。
"雖說我這園子是最小的,但王忠兒家的畢竟老了辦事丟三拉四,什麼事也都支不上話。我一直暗地裏觀察你,覺得你是個辦事的,這才過來。你不用顧慮其它。"柯小姐換了語氣,柔聲道。
"奴婢謝主子大恩大德,我薛絳在此立誓日後必處處為主子著想,為主子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絳兒既知這位不愛虛詞,遂幹脆再不多做遮掩。
柯小姐見她雙目決然,又聽得她語氣堅定,滿意地點點頭,起身往門外去。絳兒趕忙從地上爬起,扶了過去。"對了,別等香枝了先睡吧。明日裏隨我去祭拜她吧。"說到此,柯小姐似是感覺扶自己的那雙手一顫。大概在這丫頭心裏,自己這個冷麵主子是當定了,柯小姐心中陣陣苦笑。
回到內園見桃桃屋裏的燈還亮著,柯小姐知她和香枝平日裏情同姐妹,那一個成了樹下一縷魂,這一個斷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輕歎一聲,她自回房歇了。
一個小丫頭的死對柯府上下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柯夫人讓馮氏傳了話,叫外間的天不亮就把人埋了;又讓人傳話給福祿,因這府裏來客這靈斷不能守三天,也隻讓他守這一兩個時辰而已。
香枝的小棺材停在後院的一間空房裏,福祿淒淒慘慘地跪在地上給那個世界的妹妹燒紙錢,"妹妹好走,多拿些錢。咱這一世已然如此,到了那邊別再受委屈了。"誰知,福祿的這句"委屈"剛出口,忽地一陣風將門撞開,平地卷起紙錢狠狠摔落一地。福祿猛一激靈,衝到門口嚷嚷:"妹妹,是你來找哥哥訴冤的嘛?"門外悄無聲息。福祿不甘心,折身回到屋裏,衝著棺材道:"妹妹你究竟有什麼冤跟哥哥說?"
"哥哥……"一個極細小的聲音冒了出來。
福祿著急地四處找,可搞不清楚聲音從何發出,嘴裏急切地追問:"妹妹你到底在哪?你現個身哥知道你沒死。"
"哥哥……"又是一陣細小聲音卻比剛才要大多了。
福祿也辨別清楚了聲音的來源,那分明是從自己身後發出的。
"哥哥,我已經死了,妹妹這是來向你辭行。"那聲音如此清晰,真的是香枝。福祿轉過頭,看見自己的妹妹完好無損的站在麵前,他心內激動跑過來就想抱住她,誰知香枝向後一推,阻止道:"你我今時已是陰陽兩界,不能接觸。隻是妹妹去後,留哥哥一人形單影隻,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福祿也是淚流滿麵問道:"哥哥知你是個要強的孩子,不會做這等傻事。是不是有人害你?"
香枝不語,撫了撫脖子,將自己的碎發挽好又整整身上的衣服答道:"在這府裏做事果然要處處小心,妹妹知你心思。但須知身份懸殊,不要到頭來為此枉送性命,哥哥保重。"
福祿眼見妹妹要走也顧不了許多,去就要抓她的袖子但剛沾上,隻覺得渾身一麻。"啊!"福祿驚醒,他摸了摸滿頭的大汗這才發現是一場夢,可後想起來夢境卻如此清晰。莫非香枝真的來過?福祿想到此處,忙跑到棺材旁,用手輕輕摸了摸棺蓋,似是自言自語道:"妹妹別怪哥哥打擾你。"念叨完,福祿雙手抓緊棺蓋一用力就將棺材打開了。
躺在館中的香枝,麵白如紙嘴唇烏青,發髻還有些淩亂身上穿了半舊的襦裙。福祿眉頭不禁一皺,突然想起了什麼翻開衣領往脖子上又瞧了瞧,這一瞧不要緊,福祿大驚失色。
"好妹妹,姐姐來送你來了。"桃桃終是無法入睡,帶了個小包裹來到香枝停放的空屋子裏,剛進屋就見福祿大張著嘴坐在地上,棺材也被打開了。"你這是怎麼了?"桃桃忙問福祿道。
福祿緩過神。抬頭見是桃桃撲通跪到地上叩頭道:"桃大姐姐,你可要為我妹妹作主啊!"
"你這是做什麼?有話站起來慢慢說。"桃桃被他唬得不輕,連忙伸手攙他。
"不!您先聽我說。"說著,福祿就將自己夢見香枝以及開棺後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初聽此言,桃桃也大驚失色,問道:"此話當真?"
"如有半句謊言,叫我天打雷劈。"福祿賭咒發誓道。
"夫人那邊怎麼說?"桃桃總算有些鎮定下來接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