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第三輯(4)(3 / 3)

與蕨菜相輔的蕨類植物,還有“猴腿”、“牛毛廣”(薇菜),味道比蕨菜尤佳,由於產量少,更有外國人幫著吃,當我們的老百姓口袋裏稍稍鼓囊些,認為自己也應當品嚐一下大山的賜予時,才吃驚地發現,野菜離他們也很遠了!

進入六月,農民園子裏的小菜陸續長出來,韭菜,發芽蔥,菠菜……然後是蒜苔,豆角,土豆……長白山的野菜通人氣呢,此時,它悄然退後,默默地等著下一個荒年。

做為半個山民,我跟野菜的感情是很深的。如今去了省城,改革開放之年,物資不可謂不豐厚矣,然而,一到春季,總有一股悵悵的感覺:市場上琳琅滿目,就是看不到刺嫩芽,大葉芹,看不到新鮮的蕨菜……於是我固執地想,沒了這些東西,咋也叫春天到了呢?

去年春節回故鄉,友人宴請,進入一家中檔飯店,問服務小姐:“有大葉芹嗎?”我吃一驚,啥季節有大葉芹?小姐答:“有的,二十元。”原來,農民中也有愛動腦子的,把大葉芹移到塑料棚裏,搶著好季節,野菜賣上了鮮蝦價錢!

長白山的野菜喲,貧窮的年代,你不聲不響,與糠麩同列,相伴著我度過一場場災荒;如今富有了,你裝點盛宴,與珍饈為儔……你哪裏是普通的植物,你簡直是我記憶中活生生的長白山山民……

故鄉的海蝸

故鄉的大海遼闊富饒,據祖父說,海裏的活物就算崩星有不能吃的,也還可以入藥,大海真是個聚寶盆!那時我七八歲的樣子,從青島到鄉下,笨得可愛,捉海鮮想也甭想,印象最深的,就算是海蝸了。

我這裏指的是一類軟體海生動物,它們附著在礁石的縫隙裏,青島市民叫它們“菠蘿”,家鄉俗稱海蝸。海蝸品種繁多,形態各異,它們與森林中的蘑菇有相同點,那就是一個鮮字;也有不同點,那就是蘑菇中大有毒菇存在,而我從沒看見海蝸中有毒螺。

小時候故鄉的大海,海螺真多呀,像影視劇中製作螺號的大型蝸,我隻玩過殼兒,大約它們生在深海,小孩無緣得見,我通常能捕捉到的有如下幾種:黑蝸,像拇指肚大小,肉多,吃一個頂好幾個;香蝸,小指肚大小,味道異常鮮美;還有一種黑色的小蝸,叫“抽蝸”,長一厘米,狀類鼠糞,通常一堆堆地聚在礁石上,找個筐子,一劃拉就是十幾、幾十斤,回家燒滾水,撒入點鹽,奢侈的人家,再放點佐料,將抽蝸入水煮熟,大人孩子各揣上一兜子,這抽蝸不必像其它的海蝸那樣,用縫衣針小心翼翼地把肉挑出來送到嘴裏,隻須將細端用牙齒咬碎,然後,用嘴吮粗的一端,借空氣的壓力,螺肉就吸入嘴裏了,恰似別處人嗑瓜子兒,方便得很。我在青島街市上,也常見賣這東西的,用茶杯量,五分錢或者一角錢一杯,青島人順理成章地稱它“抽菠蘿”,此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價錢,現今,您想也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