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水怎能無痕?
好在有足夠的定力。
胸有激雷,麵如平湖者,可拜上相。
不是臨水照花人,可我還是對著禦書房裏用來盛水洗手的銀盆笑了,水麵上,那張笑臉被粉飾得淡然,而虛假。
窗外,茂林修竹,清風陣陣。
在禦書房站了一個晌午的時間,也未見劉聰的影兒。
午時。
雨眠宮。
十幾個女官坐在桌盤,竟久久未見傳飯的宮娥們。
“唉呀,今天怎麼回事啊?怎麼還不傳飯啊?好餓啊。”有人開始叫了,雖個個是大家閨秀,卻怎奈何腹內饑腸轆轆。
“就是,都過隅中了,往日這個時候,那些宮娥們都催著要收碗筷了。今日怎麼還不來?”有人叫,自然就有人開始附和。
“你們不曾聽聞麼?”一個樣貌清秀的女官神秘兮兮。
“聽到什麼?”十幾顆頭顱湊到了一處。
“蓮公主自早上起一直不肯進食也不肯用藥呢。”
“為什麼?”
“誰知道。聽說皇上都急了,親自去禦膳房監督,要禦膳房給蓮公主整治最可口的菜肴。”
“難不成禦膳房一直忙著給蓮公主做菜把我們給忘了?”
“不至於吧?”
“難說。”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中午不用吃飯麼?好餓哦。”
“不要叫了,又不是你一個人餓,大家都餓了。”
七嘴八舌之際,一個門口張望的女官驚喜地叫了起來,“來了來了來了,咱們的午飯可來了。”
六個宮娥提著食盒終於出現在雨眠宮前。進了門,打開食盒開始布菜,一陣異香撲鼻而來。
“哇,好香啊。”閉上眼睛,深呼了口氣,一個女官陶醉無比。
“是啊,你們可有福了,本來今日午膳所有的菜都是做給蓮公主的,哪想到……宮裏每個娘娘都分上了幾個菜,連你們也分上了。看吧,今日可夠豐盛的吧?”宮女千絲邊布菜邊笑著對我們說道。
原來是禦膳房忙著給娘娘們分菜了,怪道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千絲,你怎麼說話的?”宮女繡丹瞪了千絲一眼。
千絲吐了吐舌頭,微微變了臉。
“你們也別亂說閑話,有吃的就吃,莫等到啥也吃不到時再後悔就莫及了。”繡丹輕聲說道,語氣卻分明含著隱隱的警告。
大家持筷麵麵相覷。
過了午膳,才見劉聰一臉陰鬱地進了禦書房。
“皇上萬福。”我福身,唱諾。
“嗯,起吧。”劉聰瞥了我一眼,“去把郎中令許離給寡人叫來。”
“是,皇上。”完全不經大腦地慣性作答。
出了禦書房南門才想起,我根本不知道去哪裏找郎中令。
好在知道是要找許離。
提著寬大的裙擺,我一路飛奔過禦書房東北麵的堆秀山,東華門,五鳳樓,一路上但見城台相連,樓閣座座,也不知究竟走了多少路。
我瘋忙地逮著人就問,“郎中令許離在哪裏,快傳快傳,皇上找他呢。”
路過的宮娥太監們都很茫然地搖搖頭。
六月的太陽,白花花的,毒辣辣的,我抬起頭,伸手遮著眼睛,還沒過午時啊,難怪我都開始有點頭暈眼花了。
站著太陽底下,我低低咒罵著:“真是見鬼,平時看著人來人往的,今日反倒找不著幾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