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去辦！”何子章也回過神來，轉身就要去調人。
“何大人。”若涵又開口喚住何子章：“尊夫人以及一雙兒女現在已經找到，我暫時將她安置在田州城東一名姓蔣的富戶之中，性命無虞。隻是——”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隻是——令堂卻已經不幸辭世。不過好在一雙兒女都安然無恙，還望何大人能節哀。”
這一路上，她都在托捐糧的眾多商戶幫忙尋找何子章的家人，雖然何子章從來沒有要求她去尋找過，可是他對家人的掛念，若涵還是能明白的。隻是一路上流民眾多，找人更是如大海撈針，一直到今日才有了消息，不過好在，還有人活著。
何子章定定的站在那裏，艱難地消化著這個消息，這一路上的災情已經嚴重到讓他不敢去找尋妻兒老小的消息。在這樣的大災年，活著都是一種奢望。可是他沒有想到，現在竟然會重新得到妻兒的消息。半晌，他才一步步的重新走了回來，拜倒在若涵腳下。
“臣何子章，生生世世願為殿下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何大人”若涵連忙伸手去扶：“快快起來，若涵年紀尚幼，怎可擔得大人如此大禮。”
“臣替家人拜謝殿下！”何子章目光之中已經有濕潤之色。
“這是我應該做的，何大人為國為民奮不顧身，朝廷也理應為大人考慮周到。現在雖然令堂已經辭世，不過好在妻子並無差錯，不然若涵都不知有何顏麵跟大人交代了。”
“殿下！”
“何大人不必再言。災民的許多事務，還需要何大人多多操勞了。”
“小人定當鞠躬盡瘁！”何子章行了禮，準身要走。忽然又住了腳，把身邊的那人拉了過來：“殿下，這是臣的舊友莫清言，與臣相交已久，才學不凡。日前偶遇，殿下一心為民，可否就請求殿下讓他隨侍身邊？”
這是什麼情況？舉薦？可是自己也不能隨便什麼人都收啊？不過這位何大人也是個直腸子，這樣的舉薦雖然有些不妥，但是這人應該也不是什麼草包。
若涵仔細打量了那個男子，衣衫破舊但還算勉強合體，形容有些枯槁，滿頭亂發胡須遮住了麵容，看著讓人極不舒服，可是何子章言之鑿鑿的樣子又不像騙人。不過，一般來說有才之士都有些怪癖，保不準這位哥們的怪癖就是穿髒衣服呢？
思量再三，他還是決定慎重一點，所以俯身一拜：“莫先生是嗎？冷若涵這廂先見過了。請問先生可知道我的事？”
“恩”那聲音低沉，略略的有些嘶啞。
“那先生就一定應該知道我的低位很是尷尬。”
“殿下！”何子章麵容微變。
“何先生，這些已經不是秘密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何子章聞言不由得長歎一聲，目光複雜的望向身邊的好友。莫清言並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清言！你太無禮了！”何子章沉下臉來：“你怎麼能跟殿下如此？”
若涵看著這位“莫先生”微微一笑：“這本來也就沒有什麼說不得的，我隻是個不受寵的公主，隨時都有生命之虞，提前告知先生，也是怕先生‘明珠暗投’所以，還請先生提前考量一二。免得——”
“公主果然是坦誠之人，現在在下已經知道了。之前在下聽百姓所言，還隻是覺得公主有容人之量，才由何兄代為引薦。現在見麵，才知道，眾人所言非虛。”
“好，既然先生已經有所了解，我也就不多說了。”若涵微微點頭，心裏對眼前這人已經多了三分好感，自古以來‘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難’，又有幾人知道自己的境遇之後還能這樣坦然？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下去：“何大人既然說先生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那先生您必定是隱逸高人，若涵也就不拘於常理了。若涵這裏有三道題，思來想去卻始終不得方法，所以還是請先生先指點一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那人的眸子隱在蓬亂的發間，看不清楚。少頃才聽見他低低的應了一聲：“請講。”
“第一題：有一個人，他是你父母生的，但他卻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他是誰？”
略微沉吟：“我。”
“莫先生果然才思敏捷”若涵的好勝心也被勾起來了，看來這人的腦子真的是很管用啊，那就繼續吧，看看能撐到第幾題？：“第二題，昔日無數英雄備起，現如今也已經紛紛作古，灰飛煙滅。若涵不才敢問先生，這滄桑萬世，究竟什麼才是永恒呢？”
“明天”依舊是淡淡的聲音，幾許嘶啞，幾許滄桑。
若涵聞言一愣，這一題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其實有很多答案，隻要言之成理就行了，但是她卻沒有想過這個答案：“還請莫先生示下。”
“明日，永遠不會到來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