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躺在床上,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腦子裏亂成一團,耳朵嗡嗡的,仿佛有一千萬隻蜜蜂在不停的拍打著翅翼,很疼、很煩、很惡心。
露出一個微微的苦笑,她想,原來這就是宿醉的滋味。沅芷聽見裏頭有響動,便捧了水進來,疏影一麵揉著太陽穴,一麵起身盥洗,問道:“南宮公子呢?”
“奴婢今兒還不曾見著南宮公子!”沅芷答,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疏影點點頭,並沒太在意沅芷的神情。依稀記得昨兒南宮皓並未喝醉,也正是他將自己送回房中的。這般說來,他此刻應該已經起了吧。冰涼的冷水潑在麵上,讓她感覺好了不少。隨意的用了些早點,她起身,打算去尋南宮皓。
南宮皓住的地方離她的小院並不太遠,約莫盞茶功夫她便到了那處院落。院子裏頭,幾株梔子花開的正好,枝葉碧綠,花朵潔白,馥鬱的香氣充盈了整個院子。
伺候南宮皓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名叫沅青的。疏影過來時,她剛從房內出來。一抬眼見了疏影,忙忙的行了一禮。疏影隨意的擺了擺手:“免了,南宮公子呢?”
沅青清清脆脆的答道:“今早奴婢過來時,便沒見著南宮公子,也不知他去了哪兒?”
疏影怔了一下,心中沒來由的覺得有些不妥,隻是又說不出那種感覺來。揮手令沅青退下,她疾步的走進房內。房間裏的一切都很陌生,她在房中轉了幾圈,沒有看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來。事實上,這房間她也從不曾來過。即使是南宮皓住了進來以後。
立在房中,她發了一回怔,忽然發現這次回到南阜城後,自己似乎從來也沒主動的過來找過南宮皓一次。床上的被褥整整齊齊的疊放著,沒有一絲皺褶。不過沅青已打掃過房間了,所以她也並不確定南宮皓昨夜是不是曾睡過。
沉吟了一下,她俯下身子,在繡著歲寒三友花樣的枕套上嗅了一嗅。枕上有著淡淡的茶葉香味,這不奇怪,南郡王府的枕頭內膽,大多都是茶葉的,有清心明目的功效。
她抿了下唇,二哥,他昨夜並沒有回房,或者說,他昨夜並沒有睡在這張床上。因為枕上並沒有落下他身上那種很淡卻很好聞的青草味。心中的不安愈加深重了,她移目四顧,仔細的看了一回,房裏似乎也沒有他的換洗衣物。不過這也沒什麼的,她試圖說服自己,畢竟南阜城內就有一品居在,那裏自然會有他的換洗衣物。
不安的站起身來,她快步走到外頭,但見了一人便問一句:可曾見了南宮公子。她所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今兒不曾見過,昨日倒有見到之類。
疏影深深的吸了口氣,控製住愈發不安而煩躁的心情,她疾步走到府邸外頭,門口的守衛給她的答案依然是沒有,從來沒有。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南宮皓單獨出去時,一般都不會從門出去,無論是大門或偏門。疏影心中也明白,之所以問這一句,也不過是聊以自慰罷了。沉默了一下,她令人牽了馬來,直奔一品居而去。記得昨日南宮皓曾說過,江楓回來了。若是他還在南阜城,那他應該會在一品居。若他已不在南阜城了,那麼,江楓也該知道他的去向。
一品居後院,很是安靜。
掌櫃的陪著疏影走進來,真心道:“項小姐,楓公子他真的已走了!”
“你知道他是何時走的麼?”
“昨兒下午,皓公子過來坐了一會子,他走後,楓公子便令人備了馬,說他有急事,要立刻趕回熙京。”容貌看來一團和氣的掌櫃神色誠摯又無辜:“他是主子,他既要走,小人哪裏敢說什麼,馬備好後,楓公子二話沒說,上了馬就走了!”
疏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隻轉身離去。那掌櫃的忙送她出門,客氣道:“楓公子走的時候交代了,若是小姐有事,隻管吩咐,一品居願為小姐效力!”
疏影淡淡的笑了一笑:“替我多謝楓公子,順便告訴他,他若真的不想見我,也隻管直說,其實無需這般躲著的!”說完了這句話,她再不回頭,隻快步的去了。
那掌櫃的聽了這話,臉都有些白了,尷尬的擠出一個笑容,卻終於沒有跟上去。
過了好一會子,廳內才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中堂上懸掛著的那幅萬裏江山圖忽而當中裂了開來,江楓緩步的從其中走了出來。
“楓公子……”
江楓擺了擺手:“罷了,你出去吧!”他的麵上很難得的沒有絲毫笑意,有的隻有沉凝與淡漠。那掌櫃的應了一聲,並不敢多說什麼,隻是快步的去了。
江楓在廳中轉了好大一圈,才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我明明已令人將這裏收拾幹淨了,怎麼那個丫頭還是看出我沒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