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麵一帶海上,看上去很平靜,但海峽入口處的風很大。
他預料摩爾號在開往桑裘安角的途中,有可能碰到船隻。
由於海上在漲潮和落潮時間的風浪最大,二桅船可能出問題,因此,康加決定沿司達登島南岸行走,最後到達愛爾高灣。
康加從岸頂下來後,又去洞裏看了一遍,然後才放心地上了船。
七點一刻,潮水退落,摩爾號二桅船開始出發。
大家起錨張帆,順著東北風航行。
康加親自指揮掌舵,卡剛特則在船頭守望。
康加讓卡剛特把前帆、方帆和斜帆全都升起來,由於這些帆基本連在一起,鼓足了風力,船一直朝西南方向駛去。
康加和卡剛特對二桅船的行駛非常滿意,一會就繞過了巴蘇羅摩角的尖端,看來它開出麥哲倫海峽進入太平洋是不會有危險的。
康加打算晚上到達愛爾高灣的口子上,他想讓船停在沿岸的一個高地附近,因此他隻以每小六公裏的速度安全行駛。
可是當摩爾號開到威勃司特角的時候,天就黑了下來,第一天隻走了一半的路程。
這一帶石頭聳立,高崖陡削,直入雲天。二桅船在離岸500尺的小灣裏下碇,威勃司特角作為它的天然屏障,即使停在港口也能這樣安全。
如果轉為南風,二桅船停在這裏就太危險了,風浪會把船衝到懸崖上擊碎,像這樣的東北風是再好不過了。昨夜的東北風也隻到十點鍾左右就平息了,直到四點鍾天快亮時才起了點微風。天色微明時,康加又一次起錨張帆,摩爾號二桅船又開始了一天新的航程。
摩爾號這次隻張一半的帆,離海岸隻三、四裏路。由於康加對這一帶海岸不熟悉,他始終與海岸保持一定距離,又不敢離海裏太遠。
十點鍾時,他就開到鮮花灣的口子上,由於海風不停地朝灣裏吹,摩爾號二桅船被震得吱吱作響。
康加使船躲避浪頭,掉轉船頭迎著風向,向大海駛去。康加仍然親自掌舵,一直逆風行駛。到下午四點時,駛了好長一段距離,他才重新掉轉船頭,順著風力向愛爾高灣方向駛去。這時地理學家還沒有發現南極大陸,稱南極為南冰洋。賽弗拉爾角距南冰洋隻有四裏路。
從這裏,可以看到沿岸的各個海角。
就在這時,在地愛果角的那一邊,可以看見天邊燈塔的頂端。他用法拉船長的望遠鏡,還可以看到燈塔的守塔人員。月台上的值班人員,也正在向海裏眺望。
二桅船這時已經駛進司達登島的海麵,高處守塔人員已經發現了它的蹤跡,認為它可能是開往福克蘭群島的。直到摩爾號靠近時,他們才弄明白船是向自己這邊駛來的。
雖然船的運氣很好,但也經不起左衝右突,船身如果衝擊得太厲害,極有可能出現裂縫。
事實上,這種事情已經出現了。在離海灣還有兩裏遠時,有一位盜黨發現船底已經漏水了。
裂縫就在木板被撞壞的地方,有一道幾寸長的口子。
法加斯移開壓船鐵,用一塊填絮先把縫暫時堵上。
當然,也還需要好好修理,如果這樣就進入太平洋,很可能沉沒。
下午六點鍾,摩爾號離愛爾高灣隻有一裏半路了。康加讓人卸下斜帆,隻留下小三角帆。這船由康加駕駛,進入愛爾高灣的小河是不成問題的,他對這裏的水路非常熟悉。
傍晚六點鍾,燈塔的光就射到了海麵上。守塔人員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條智利船被一群海盜掌握著。
七點鍾,太陽完全落了下去,康加一夥這時才繞開桑裘安角,向海灣裏駛去。
當船經過那兩處山洞時,他們看得出洞跟原來一樣,亂石和雜枝仍堆在洞口,看來沒有人動過,他們劫得的財物應該還是原封不動地放在裏麵。
“那兒很好。”卡剛特說。
“呆會將更好。”康加補充一句。
二十分鍾過後,二桅船抵達下碇的小河。
與此同時,有兩人正從坡上來到小河邊和他們打招呼。
這兩人正是菲力普和毛理斯,他們是乘小船出來巡查的。
法司奎士留在了望室值班。
當二桅船行至小河中段時,船上的帆全都卸了下來。
錨一落地,毛理斯和菲力普就跳上了船。
康加一揮手,毛理斯就被一斧頭砍倒在地,兩顆子彈同時射向了菲力普,二人立刻斃命。
法司奎士在了望室的窗戶裏看到了這一切,知道兩個夥伴遇害了。
如果他落在這些人手中,也一定必死無疑了,因為從來沒有善良的強盜。眼看著同伴死去,他卻無能為力。這一切讓他也有點擔心受怕。
法司奎士愣了一會兒,又轉過神來,無論如何他要想方設法對付這群強盜。如果等這夥人一上岸,他們準會來破壞燈塔,讓港灣內的船隻無法通行。
法司奎士立即下了了望室,來到宿舍。法司奎士在頂上就發現盜匪劃著小船向岸上駛來了。
情況萬分緊急,法司奎士帶了兩支手槍,扛了一袋糧食,從宿舍溜了出來,消失在黑暗中。山洞
這樣漆黑的夜晚太讓法司奎士害怕了。他同伴的屍體被扔在大海裏,他不敢去想象那可怕的一幕,但一時又無法擺脫掉這個念頭的糾纏。
“可憐的毛理斯和菲力普!”他嘴裏喃喃地說,“他們的好心為什麼得不到好報,世間的事情為什麼這麼不公平,他實在是想不通……”
法司奎士悲痛萬分,他十分懷念失去的兩位同伴,他們相識相伴很多年,而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這條二桅船是怎麼回事呢?這夥海盜又是些什麼人呢?他們把船開進愛爾高灣有什麼目的?
顯然這幫匪徒對這一帶相當熟悉。他們為什麼一上岸就把燈塔熄滅呢?是不是害怕別的船隻會跟隨他們而來呢?
這一連串的想法填滿了法司奎士的腦子,使他對目前的處境極不放心。因為這夥壞蛋發現了燈塔下麵三人居住的宿舍。
法司奎士躲藏的地方離小河隻有二百碼遠。他發現附近有燈光在移動,甚至可以聽到人的談話聲,語言和他相同。這些人可能是他的本國人,也可能是智利人或秘魯人。這些國家說的都是西班牙語。
十點鍾左右,燈光全熄了,黑夜一片沉寂。
法司奎士感到這裏太危險了,天亮之後,一定會被這夥歹徒發現,那時再想走就沒有一點希望了。
他也不知逃往島的何處合適。即使逃到了附近的口岸,又怎樣生存下去呢?如果要等到接濟大隊來的那一天,又實在太難熬了。
再過兩天,他隨身帶的幹糧就會被吃得一幹二淨。他沒有釣竿,也無法生火,他很難繼續生存下去。
現在船上的燈全熄了,盜黨們知道小河裏很安全,所以船上沒有留人。法司奎士沿著北岸向崖腳走去,沿岸隻能聽到一兩聲鳥的鳴叫。直到夜裏十一點,他才走到桑裘安角的盡頭,在沿岸找到了一處藏身的地方,他在那裏呆到天亮。
法司奎士還沒有等到天亮,太陽還沒有出來,他就從遠處的一個高地上向燈塔那邊眺望,看是否有人跑過來。
海灣兩岸很荒涼,一條運行的船隻也沒有。
法司奎士突然想起來了,燈塔滅了以後,駛過司達登島的船隻辨認不清方向了,他們有可能還在一直大膽地向前開,說不定就會撞到附近的礁石上,發生意外。
“一定是燈塔亮光對他們不利。”法司奎士叫道。
他們是想以此誘使船隻失事,從中牟取私利。他們省去了點火的麻煩,船隻會一直開來尋找燈塔的。
法司奎士坐在石頭上,回想著前天發生的事。他出神地望著海流,希望能看到他夥伴的屍體。昨夜的潮汛是否把同伴卷到大海裏去了呢?
除了等信報艦回來之外,他也沒有好辦法可想。可他一想到還需再等兩個月,就從內心裏感到害怕。當然他隻能找一處崖洞休息,隻要天氣好總是沒事的。他隻是害怕嚴冬的寒冷,即使餓不死,也有可能會被凍死。
當盜黨發現守燈塔的三個人逃跑了一個時,他們便集中精力進行搜查,他們不能讓他得到這個消息,害怕他壞了好事。
法司奎士感到,無論如何也要堅強地活下去。
他尋找了一番之後,終於找到了一個小山洞,靠近桑裘安角海灘。洞內鋪滿了細沙,海潮打不到這兒,風暴也刮不進來。法司奎士爬進洞內,放下隨身攜帶的東西。他同時發現洞口處崖腳下有淡水溪流,他不用擔心會被渴死。
法司奎士吃了點餅幹和鹹牛肉之後,正想去洞外飲水,聽到聲音了。
“可能是他們來了!”他心裏想。
他靠著洞壁,輕輕走到洞口處,偷偷向外麵窺視。
一條小船正向這邊駛來,船上有四個人,兩人劃槳,兩人坐在船尾。
“他們打算幹什麼?”法司奎士想,“是不是找我的呢?這幫人對島上的情況一定很熟悉,他們不會來欣賞這裏的風景吧?”
法司奎士留心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其中有一掌舵的人年紀較大,看上去像個船長,分不清是哪國的,其餘三個像南美洲人。
小船已經駛進了灣口,現在離法司奎士藏身的地方隻有一百碼遠。法司奎士目不轉睛地盯著小船。
頭頭做了一下手勢,雙槳頓時停下來,小船靠了岸。
四個人同時上岸。
法司奎士聽他們說話。
“是這個地方嗎?”
“對,山洞就在那邊,離這兒隻有二十碼遠。”
“守燈塔的人沒有發現它真是太好了。”
“建燈塔的人也沒有發現啊!”
“他們一定是忙於施工啦!”
“兩個山洞也太隱弊了,很難發現。”
“過來吧。”頭兒說。
他帶兩個夥伴走過沙灘。
沙灘上滿是貝殼,他們走在上麵,貝殼和沙子磨擦發出的聲音很脆。過一會兒聲音又聽不見了,隻看到有一個人在小船邊來回走動著。
“山洞在那邊。”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法司奎士這時才意識到他們是一夥海盜。燈塔開工之前就來到司達登島了,曾隱匿在這座山洞裏,現在是否想搬髒物呢?
他突然想到,山洞內可能存有糧食。他心中升起了一線希望。小船一離開,他就立即找到山洞口,取出些糧食以留備用。
他隻要能夠生存下去,他就要千方百計阻止他們離開司達登島。
他希望有朝一日,拉法雅艦長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他也不知道這個願望能否實現,他擔心二桅船停不了幾天,山洞裏的東西裝上船,可能就永遠離開了司達登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