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守塔人員把阿根廷國旗從避雷針的桅杆上升了起來,算是回禮。
他們一直等到大船在島的南麵威伯司特角山嶺後麵消失後才回屋去。
“祝蒙坦克號一路順風!”法司奎士說。
以後的幾天,島上又顯得很荒涼。隻是在東邊10裏外的地方,偶爾可以看見一兩隻帆船經過,這些船隻都是從這裏到南極去捕魚的。
他們看見了幾隻海豚正向太平洋遊去。
一直到12月20日之前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這時天氣開始發生變化,風向由西北轉為西南。下了幾場大雨,有時還夾著冰雹。
21日早晨,菲力普看見樹林裏好像有什麼動物。
他看了一會兒,就進屋去取望遠鏡。他從鏡中發現一頭駱鹿,長得非常漂亮。
法司奎士和毛理斯也被招呼出來,站到平坡上。
三人都同意去追趕。如果能打到這條駱鹿,大家可以吃到不少新鮮肉,換一換口味。
毛理斯設法到駱鹿後麵去追趕,手裏拿著槍,把它向港灣這邊追趕,菲力普則在灣口等候。
“要小心!老弟,”法司奎士警告他們說,“這些動物的耳朵特靈,隻要一嗅到人的氣味,就會很快溜掉,你懂嗎?”
“知道。”毛理斯答道。
法司奎士和菲力普站在平坡上,從望遠鏡裏看到駱鹿還沒有動,他們關切注視著毛理斯的行動。
毛理斯輕輕地向林子走去。正好樹林遮掩著身體,他完全可以走近駱鹿背後,把它向灣口趕。
他的夥伴一直看他走到林子前,然後消失掉。
半個小時過去了,駱鹿仍沒有動,毛理斯也沒有放槍。
法司奎士和菲力普都在靜靜地等待這一聲槍響後的奇觀。
一直沒有聽到槍響。駱鹿也沒有逃走,相反躺在了岩石上,渾身像癱了一樣。
與此同時他們發現毛理斯衝向了駱鹿。那鹿還是躺著不動,當他伸手摸時,那鹿卻猛然站了起來。
毛理斯向夥伴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過來追。
“怎麼回事?”法司奎士說,“走,菲力普。”
二人下了平坡,向樹林跑去。僅十分鍾就到了。
“駱鹿呢?”法司奎士問。
“在這兒呢。”毛理斯說。
“是不是死了?”菲力普問。
“死了。”毛理斯說。
“太老了吧?”法司奎士問。
“不是,是受傷。”
“受傷?”
“是的,是肋下中了彈。”
“子彈!”法司奎士說。
“駱鹿是中了子彈後,負傷跑到這兒的。”
“難道島上有獵人?”法司奎士說。
這時,他用眼光掃視了一下四周。康加的徒黨
如果守塔的三個人到司達登島西部走一趟,就可以發現那裏的海岸和介於聖劍恩角與賽弗拉爾角之間的海岸有所區別。
這一帶都是些陡峭的懸崖,高達200尺。崖上寸草不生,崖上的石洞裏棲息著各種各樣的海鳥;礁石連成串,低潮時可以看到2裏路開外,礁石中間有水道,輕便的船隻可以通過。可以看見一些零星的沙洲,上麵長著一些水生植物。
崖上洞穴很多,洞口窄小,洞內深遠。人們要想找到這些洞穴,還要翻山越嶺,爬過許多大塊岩石。通往崖頂非常困難,因為這裏的岩石都是直上直下的,走完這些中間的路也要有十五裏。因此,這邊島上比起愛爾高灣東海岸要荒涼得多。
司達登島西部雖然有火地島和麥哲倫群島的遮擋,西北風侵襲不了它,但沿岸風浪仍不小。所以太平洋那邊同樣也需要建造一座燈塔,這對於繞合恩角駛向拉美爾海峽的船隻要方便得多。智利政府目前也在考慮這件事。
如果當時在島的東西兩麵都建燈塔的話,對於一些人卻不利,因為島上聖巴蘇羅摩角附近潛伏著一夥海盜,燈塔將嚴重威脅著他們。
這些人幾年前在愛爾高灣登陸。他們發現了島上一處很深的山洞,這些年懸崖上的山洞成了他們安全的住所。
他們共有12個人,盜匪頭目叫康加,他的助手叫卡剛特。
這些人都是南美洲的,其中5人是阿根廷和智利的,其餘則是康加從火地島上招募而來的。由於以前他們經常來島上打魚,所以對地形非常熟悉。
卡剛特是智利人,他出生在什麼城市或村莊,家庭情況怎樣,人們不得而知。他看上去年齡30歲左右,中等身材,一身橫肉,滿臉惡相,似乎盡幹壞事。
盜首康加的生平更是不得而知,甚至連國籍在哪裏都不知道。康加可能是他的假名字。
在麥哲倫群島和火地島一帶,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當年杜蒙都維爾船長駕駛阿司特羅拉布號和西裏號到畢凱特港時,船上多了一個巴塔哥尼亞人,這人是不是康加,還不知道。他與當地人的相貌不一樣,身材也沒他們高大,性情異常暴躁,嘴上留著一個大胡子,胡子已經白了。他是一個陰險的暴徒,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海盜,除了這個荒島外,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康加一夥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島上是怎麼生存的呢?
當年康加和幫凶卡剛特犯下死罪後,無處可躲,一直從麥哲倫海峽的奔塔亞望海港逃到火地島上,才擺脫那些追捕的人。
他們從當地人口中打聽到這兒有個司達登島,那時還沒有建燈塔,船隻經常失事,島岸布滿了漂棄物,非常貴重。康加一夥就從火地島匪類中挑選了幾個人,又從當地土著人中招募一部分人,組織他們去偷竊。
當一條本地小船把他們送到拉美爾海峽對岸時,小船遇上了不測。雖然他們都是航海老手,但抗拒不了風浪的威力。一陣狂風把船刮跑了,小船一直撞到考爾尼特角的礁石上,沉了下去。
他們又步行來到愛爾高灣。這裏沒有讓他們失望。桑裘安角和賽弗拉爾角之間的沿岸,布滿了五光十色的漂棄物,大捆的貨物,整箱的食品夠這夥人用幾個月,甚至連槍、彈都沒有損壞,富足的澳大利亞貨船遺留下價值巨大的金條,各種家具都漂浮在海麵上。船上的人全部遇難。
司達登島的險惡在航海家中是出了名的。任何一條船,隻要被風浪打到這個海岸上,就會粉身碎骨,人船俱亡。
康加一夥沒有住在灣內,而是選擇了東海灣入口的地方住下,目的是為了監視桑裘安角。
康加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山洞,可以供所有的強盜居住,洞口全被海藻海草遮掩著。灣北有座危崖,正好擋著海上來的寒風。他們把漂棄物中的日常用品全都運到了洞裏,以備平常食用。他們在洞的旁邊又找到了第二座洞,用以存放高價值的金銀、珠寶一類的東西。
康加打算引誘一條船到灣裏來後,把掠奪來的財物全都裝到船上運走,回到他當年橫行的太平洋島嶼上去。
等了好長時間,也沒有碰到好機會,他們隻好繼續呆在司達登島上。兩年來,他們的財富急劇增加。失事的船隻,使他們發了財。他們有時有意裝做失魂落魄的樣子,引誘海上的船隻來救他們,結果船撞暗礁;或者晚上在島上礁石的附近生起一堆火,引誘船隻撞沉,他們甚至把船上的活人幹掉。
引誘來的船隻一失事,盜匪們仍然離不開此島,但他們又無法把船引進愛爾高灣,因為船長們很少知道這座港灣,他們無法自動開過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山洞裏的財物已經裝滿了,康加及其黨徒都變得有點不耐煩了。卡剛特這個人經常埋怨自己的運氣不佳。
“住在島上像船處於下風一樣,”卡剛特常說,“這些價值巨大的東西必須抓緊運走!”
“是的,”康加說,“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走出去。”
“何時走?怎麼走?”卡剛特反問。
這個尖銳的問題被提了出來。
“這樣長期下去,我們的生存就會成問題,”卡剛特說,“雖說可以吃海裏的魚、島上的野獸,但冬天實在太難熬了!”
康加不再說什麼,他保持著自己沉默寡言的性格。可是一想到眼下的處境,他就心急如焚。
他依然想不出好辦法。
康加一夥本指望劫到一條開到海灣裏的大船,等不到了,他們隻好去劫持從火地島上駛來的小船。小船弄到手以後,由卡剛特及一位智利匪黨開到麥哲倫海峽去,然後再到布宜諾斯艾利斯。他們用搶劫的錢,可以買一條載重達200噸的大船,然後再開回愛爾高灣來裝運積存的貨物,最後他們一夥人全部上船,駛往所羅門群島。
他們是這樣打算的,但在計劃實施以前,情況發生了變化。
1858年10月初,一條懸掛阿根廷國旗的汽船,設法駛入了愛爾高灣。康加一夥發現了這條戰艦,不敢輕易下手。他們把兩處山洞口全堵了起來,全跑到內陸去躲避了。
這條船正是聖費號,從布宜諾斯艾利斯來,帶燈塔工程師來選擇地點的。
信報艦在島灣停留了八天後,又開走了,當時並沒有發現康加一夥。
有一次,卡剛特在夜間爬過河去,偷聽到了聖費號來此島的目的。
愛爾高灣將建燈塔了!
康加一夥匪徒們無法久留下去了,他們千方百計想辦法逃走。他們采取目前的辦法。他們先搬到西部的聖巴蘇羅摩角附近,在山洞裏藏身。他們知道信報艦走後,不久會開回來施工,便急忙把東西都運到西邊去,那裏離聖劍恩角很遠,不會有人發現。
兩處山洞裏的東西還沒有搬完,他們則忙著去運糧食、飲料和衣物,剩餘的都留在山洞裏,堵住不管了。
康加一夥亡命之徒走了五天後,信報艦就回來了,工人和材料全都運到了岸上。地點選定後便開始施工了。
康加及其徒黨被逼到聖巴蘇羅摩角以後,他們從一條溪流中找到了淡水。打漁和狩獵又節省了不少糧食。
和我們預料的一樣,康加一夥掌握了愛爾高灣的情況。他們已經估計到工程何時完工。這時,康加一夥又得意忘形了,依靠這個燈塔,必會引來不少大船。他們就可以乘機襲劫,把船搞到手。
燈塔快完工的時候,大批人員離開,隻留下幾個守塔人員。當燈塔射出第一束光的時候,康加就知道消息了。
所以在最近幾周,盜匪中經常有一人跑到峰頂去觀看。隻要燈塔一亮,就立即向康加彙報。
12月10日晚上,第一個發現信報艦的就是卡剛特本人。
又過了幾天,卡剛特又在巴萊港附近打傷了一隻駱鹿。駱鹿逃走後,最後倒在岩石上,被毛理斯巡岸時看到了。從那時起,法司奎士及夥伴才知道島上有人,從此更加嚴密防備,以防不測。
那一天康加決定離開聖巴蘇羅摩角,回桑裘安角去。盜匪沒有攜帶洞裏的糧食,存心想搶奪燈塔庫的糧食。在12月22日晨,他們破曉動身,沿著島中心熟悉的山路走去。
康加他們一夥不停地趕路,他們指望在傍晚時分抵達愛爾高灣。
康加妄想自己可以成為燈塔的主人,然後就有大量的時間慢慢運物品了,使原來的物品仍舊放在愛爾高灣的山洞裏。
這個陰險海盜的計劃有可能會得手,但得手之後的情況極有可能發生變化,他們自己也不敢保證。
他們也意料到聖費號信報艦回去之後,一定會向外界宣傳,海灣燈塔已經建成。當大家知道海灣有了燈塔以後,船就可以開過來避風,而不會再去冒險了。
康加主意已定,隻要有船開過來,他就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當他逃到太平洋去後,他的罪過也就躲避了。
如果拉法雅艦長發現三個看守燈塔的人員失蹤後,他們一定認為是被人殺害或劫持了。那時,他們將會竭盡全力進行搜查,直到把整個小島搜遍為止。如果還找不到,他們也不會罷休,阿根廷政府將派救援船隻前來協助尋找。即使康加弄到了一條小船,那時他也躲不過海上嚴密的監視,想潛到火地島去,就更困難了。海盜的命運如何,這要看老天是否發慈悲了。
20日晚上,康加和卡剛特沿著聖巴蘇羅摩角走著,打量著天空和海麵。
天氣很好,沒有一點雲彩。
到晚上六點鍾,康加和卡剛特正準備回去時,卡剛特開口了:
“大家是否都知道把東西留在聖巴蘇摩角?”
“知道,”康加說,“事後搬要方便多了——我們已做了那邊的主人。”
康加邊說邊打量了一下四周,接著說:
“卡剛特,你看那邊!”
卡剛特按康加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點不錯,那是一條船。”
“是一條滿帆的船,看樣子是向島上開來的。”
這條張滿了帆的船離聖巴蘇羅摩角隻有二裏路。
船正在頂風前進,顯然天黑之前,要開進拉美爾海峽。
“是一條二桅船。”卡剛特說。
“載重量可達200噸。”康加說。
這條船是向海峽開過來的,但它不願繞過聖巴蘇羅摩角。不知天黑之前能否到達,不知是否會被海水衝到礁石上。
全部盜黨都集中到聖巴蘇羅摩角盡頭來了。
看見船靠近司達登島,對於他們已不止一次了。他們經常用移動的燈火來引誘船隻撞礁。
這時有人提出還用老辦法。
“不行,不能讓二桅船沉掉,”康加說,“今天頂風,又逆潮,無月光,它進不了海灣。明天它也走不了,我們再想辦法。”
1小時後,那條船消失在黑暗中。夜裏風向轉為西南風。
等到天亮,康加一夥發現昨晚那條船已經擱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