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秦明跟著呂布那麼久的行程,早已是累到不行,從身後的包裹裏麵掏出原先沒有烤完的兔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吃就起來。呂布低著頭自走自的,一回頭看見秦明狼吞虎咽的吃相。心裏不禁又生氣又好笑,看上去比同歲的孩子成熟許多,卻到底還是個孩子。
無奈之下,呂布也停下來靠坐在地上的一塊巨石等秦明吃完。隻見秦明的雙隻手捧著那隻兔子的骨架朝嘴巴裏麵送,用牙齒咬住撕扯下一塊很大的肉,滿嘴包著咀嚼起來。
他看向呂布突然嘴巴停下來,說道“呂布大哥,你餓了吧,要不要來一塊,我烤的兔子很香的哦”
呂布淡淡答道“你吃吧,吃完我們趕路”秦明繼續啃著他的骨架,很快地,就吃完了。
呂布看看他說“吃完了吧,走,我們上路”說著就邁開腳步大步走去。
秦明在後麵運起剪雲步追著呂布,“呂布大哥,你等等我啊”
二人走走停停了幾個時辰,終於就在不遠處黑暗消失的盡頭看見了些許微光,那點微光白亮耀眼激起原本一路上跟呂布抱怨苦累不已的秦明心中一動。秦明大聲道“呂布大哥,我看見光了,我們就要走出去了”,呂布冷峻的臉上露出一點欣慰,卻冷道“都說了我不是你大哥,別廢話了,快走”
就在秦明呂布二人沿著山穀慢慢走出這個遠離世俗之地時,外麵的天下也發生了不小的動蕩和異變。
洛陽城外,太尉府前,門口老樹幾棵,幾個雄偉的大漢護衛持刀挺立,本就森嚴的太尉府平添幾分威嚴。太尉府坐落在皇城外護城河邊上的朱雀道,朱雀道是大漢建帝都以來劃分的三道九巷之一的熱鬧市集。
平日裏,太尉府門前莫不是賓客雲集排滿整條小巷,行人來往車水馬龍,而太尉即便是公務再忙也會抽出身來教誨一下來府上的後生。但最近一月以來,太尉府門前行人零散,拜訪的賓客也少上許多。
與太尉府同在朱雀道上的雲龍客棧裏,幾位衣著華貴的客人在四方八仙桌上坐著,其中一位寬額長須從桌上拿起一大碗白幹就往嘴裏送,喝完用右手袖口一擦,放下碗故作玄虛說道“幾位兄弟,你們是有所不知啊,這太尉府平日賓客如雲,近日來卻人丁稀少,你們可知為何”
桌上另一位長衫青衣的年青人向他拱手說道“小弟有所不知,還望大哥指教一二”
那寬額長須者壓低聲音說道“不滿各位兄弟說,據城內可靠消息回報,今年天現異象,又恰逢萬歲爺身體不適,太後與十常侍便暗地裏請來護國寺星象大師覺慧去觀星台觀測天象,你們可知這大師占星卜卦出的結果是什麼”他用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近乎沙啞的聲音說著。抬頭看著桌上其他的反應,並不時提防著隔壁桌的竊聽
桌上一位麵貌凶殘臉留刀疤的漢子捏緊拳頭,向桌子重重一敲,怒道“鳥閹人,竟然與婦人密謀我大漢天下,真當大漢英雄都死絕了麼”桌子被他敲的一聲巨響,坐在他邊上的年青人連忙按下他的手,捂住他的嘴巴輕聲道“你瘋了麼,現下城裏到處都是十常侍的耳目,你想要殃及九族麼”
青衣年輕人待刀疤漢子稍緩後,看了看周圍的鄰桌,領桌依舊在大碗喝酒,醉酒者聲音洪亮。他這才看向長須老者輕聲問道“敢問先生,拿最後占星卜卦得出的結果為何”
長須老者用他粗長的手指擺出了兩指,用他獨特的沙啞嗓子低聲說道“占卜的結果是兩個字,蒼盡”年青人與刀疤漢子不由得瞪大眼睛異口同聲道“蒼盡,這個作何解釋”
長須老者輕閉雙眼,緩緩道“蒼者,黃天也。盡者,滅也亡也。”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聲了,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下來,他又道“蒼盡,意為蒼天以死,黃天當立”
年青人與刀疤漢子的眼睛瞪著更大了,就像是快要跳出來一樣,隱約可以看見眼睛上的血絲。他們吃驚的嘴巴都快要合不攏了。
沉默許久,青衣年輕人回過神來,又問道“敢問先生,吾輩該當何處”
老者用手輕撫長須,緩緩道“回歸故裏,尋覓良機”
年青人與刀疤漢子一同站起來,向老者作揖拜別“如此,事不宜遲我們就此告別,有緣再見”
老者又一撫斑白長須,低聲笑道“會再見的”
正在這時,雲龍客棧門外塵土飛揚,隻見一位身披玄鐵重甲的騎士座下一匹渾身血紅的大宛良駒,蹄下飛揚起一陣沙土。騎士手中高舉著金令,大聲喊著“行人避退,鐵蹄無情”,一路從洛陽城門穿過城外宣武門,這騎士躍馬跳下來到太尉府前,便大步流星的推開門口的守衛,曲折穿過太尉府的三進庭院,來到太尉處理公事的書房。
太尉府內,一位頭戴玄冠,麵容雄偉的中年老者一手伏案提筆,一手按著自己的額頭。案前是成堆的竹簡成卷,背後是一副猛獸的凶惡圖案,上麵懸掛著一把玄鐵利劍。
太尉早在騎士進入第二進大門時就聽見了他零落的碎步。“可是伯求來啦,快進來”一聲粗獷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屋外的騎士便加緊了腳步。
騎士邁進門便拱手拜見太尉,將打探來的消息細細稟告。太尉靠在虎皮太師椅上,手撫著白須,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著騎士稟告的一切,太尉睜開眼緩緩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騎士再拜一下便退下了。
太尉靠在太師椅上眼睛微微眯著,終於還是要來了麼,他仰頭長歎一聲,看來僅已人力對抗天意天命終究是無力的。太尉嘴角輕拉苦笑著。想當初三十餘年前,自己與太傅,太學士從太學出來為官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後來,為了延緩這一天的到來,他們三人不惜耗費數十年氣力,以自身壽命為鼎,護佑大漢國祚數十年。現在這一天還是如期而來了,但現在卻隻剩下他一個孤身老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