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我也想去嚐嚐,你能帶我去嗎?”
“對不起,今天不行。我還有事要去辦,下一次吧。”另一個人說完便和他分手了。
這個鄉下人早就聽說巴格達城裏的煎餅很好吃,並且也很出名。這次進城,他早已下定決心,一定要親口嚐嚐蜜油煎餅的味道。他騎著馬,沿著底格裏斯河畔向城裏走,邊走邊說:“今天我一定要嚐嚐聞名於世的蜜油煎餅!”他一邊走一邊欣賞著河邊的美景,心情格外舒暢,好像蜜油煎餅已經吃到了嘴裏似的,這時他注意到岸邊閃閃發亮的路燈,心裏更是美滋滋的。他看著,看著,突然驚叫一聲,原來他發現這根滑杆上竟吊著一個女人。他停住腳步,驚奇地問:
“你怎麼樣,為什麼被掛在滑杆兒上呢?”
高高在上的戴麗蘭早已發現了這個鄉下人,並且還聽到了他們所說的話,於是開始打鄉下人的主意了。她沉思片刻,說道:
“唉,好心的人啊,你快救救我吧,我是被冤枉的。不知為什麼,城裏那個賣蜜油煎餅的人,好像跟我有仇似的,存心與我作對。今天,我去他店裏買蜜油煎餅時,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唾沫星子濺在他的蜜油煎餅上,他非要我賠不可,還硬把我拉到省府去告狀,糊塗的法官不調查清楚,就把我判為吊刑,讓我在這裏活活受罪。你說我冤枉不冤枉呀!看得出你是位好心人,一定很同情我的遭遇,快把我放下來吧!”
鄉下人聽不懂她說什麼,隻是看到她被吊在半空中很可憐,就問道:
“那我該如何做呢?”
戴麗蘭急忙說:
“那個法官出了個主意,不知從哪兒找來十磅蜜油煎餅,讓我吃下去,才肯放我,可是我胃口不好,平時又經常吃這些東西,實在是吃不下了!因此,我隻要你幫我把蜜油煎餅吃完就行了。”
鄉下人一聽這話兒,口水直往外流,心裏想,這真是天下掉蜜油煎餅呀!於是他迫不及待地說:
“我願意幫助你解決困難,我在鄉下就聽說巴格達城裏的蜜油煎餅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你快拿來,我替你吃掉它。”
戴麗蘭一看,知道自己有救了,便進一步誘騙他,說道:
“可是蜜油煎餅和我一塊兒都被吊在半空中,他們隻給吊在上麵的人吃。因此,如果你想吃的話,必須先把我放下來,然後再把你吊上去,這樣你就可以飽餐一頓了 。”
鄉下人心裏想,隻要能吃到蜜油煎餅,怎麼做都行。於是,他按照戴麗蘭的吩咐,把她從滑杆兒上放下來,戴麗蘭又讓她脫下衣服,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又把他吊到了滑杆兒上,而自己穿著鄉下人的衣服,包好他的纏頭巾,騎著馬逃之夭夭了。回到家後,女兒看她那副狼狽的樣子,關心地問:
“媽媽,是不是出事了?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戴麗蘭將這次被抓、被吊、又施計讓人放下來的經過對女兒講了一遍,小騙子戴乃白也為老騙子媽媽捏了一把汗。
太陽剛剛升起,朝霞映紅了衙役們的臉。衙役們個個睜開雙眼,看看滑杆兒上的人依然被吊著,心裏都踏實了。可是,吊在滑杆兒上的那個鄉下人左找又找也找不到蜜油煎餅,心裏想,衙役們肯定一會兒就會給送來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人送蜜油煎餅,便衝著下麵喊道:
“喂,怎麼還不送蜜油煎餅呀?滑杆兒上的那些已經被老太婆吃完了,快再送些上來!”
衙役們一聽這話,都嚇了一跳,昨晚的那個老太婆怎麼突然間變成了一個男的了?個個都仰起頭,伸長脖子,瞪大眼睛看滑杆兒上麵的人,仔細一瞧,原來是一個穿著那個老太婆衣服的的鄉下男人。他們著急了,不知該如何向省長交待,就七嘴八舌地問他:
“喂,這是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被吊到半空中去了呢?”
鄉下人說:
“你們還反問我呢,不是你們跟人家說,隻要吃掉十磅蜜油煎餅就會放下滑杆兒上的人嗎?可是,我等了這麼長的時間,也不見你們送蜜油煎餅來。”
“你少說廢話,快告訴我們,那個老太婆哪裏去了?”衙役們不耐煩地問。
鄉下人並不知內情,他理直氣壯地說:
“是我把她放走的!她說她不愛吃甜食,吃蜜油煎餅都吃煩了,便把我吊了上來,讓我替她吃那十磅蜜油煎餅。我上來後怎麼也找不到蜜油煎餅,以為你們馬上就能給送來,可等到現在,連蜜油煎餅的影子也沒見到,你們為什麼不趕快送來?我可是等不及了!”
衙役們這才醒悟過來,知道這個貪吃的鄉下人被戴麗蘭騙了,自己親自放走了詭計多端的騙子,而自己卻充當了替罪羊。衙役們覺得這個可憐的鄉下人,實在是可笑。又想起自己由於貪睡而讓犯人乘機逃跑了,不覺心裏有些害怕。他們呆呆地站在那裏,想著省長將如何懲治他們。這時,有一衙役膽戰心驚地說:
“我們這下可闖下大禍了,省長肯定要嚴懲我們,這該怎麼呢?咱們是逃走呢,還是呆在這兒等待省長的懲罰?”
衙役們正在猶豫不決之時,省長帶著五個受騙者洋洋得意地走來了,準備嚴懲戴麗蘭,並且向她索取被騙走的財物。省長一來到岸邊,頭也沒抬就命衙役們將戴麗蘭放下。衙役們正要動手,這時,被吊在滑杆兒上的鄉下人不耐煩地向下麵喊道:
“快把蜜油煎餅送上來,我要吃掉那十磅蜜油煎餅才肯下去!”
省長一聽,上麵有個男人在說話,又瞪大眼睛看看上麵,驚奇地問衙役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衙役們一看再也遮掩不下去了,就同時跪在了省長麵前,向省長求饒道:
“省長大人,都怪我們太大意了,讓罪犯有機可乘,求你饒恕我們吧!由於昨天一天追捕罪犯,大家勞累過度,夜裏竟都睡著了,今天早晨起來一看,上麵的滑杆兒上就變成了一個男人,而那個老太婆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求省長大人饒恕我們吧!”
省長大人一聽,心裏暗暗佩服戴麗蘭的騙術。而對這些貪睡的衙役們也無可奈何。衙役們見省長沒有懲罰他們,便高高興興地將鄉下人從滑杆兒上放了下來,讓他快點兒走開。可這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還不肯走,他上前抓住省長的衣服,跟省長評理,說道:
“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你們讓我走,我就這樣白白地走掉嗎?蜜油煎餅的事咱們暫且先不提,可我的衣服和馬也都被那老太婆子騙走了。你必須替我找回我的衣服和馬!”
其他受騙者一看戴麗蘭又跑了,氣就不打一處來,都衝著省長嚷道:
“我們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那個老奸巨滑的騙子,你卻讓她逃跑了。這些都是你的錯,我們要和你一起到哈裏發王宮去,請哈裏發替我們做主。”
事已到此,省長也無能為力。隻得同受騙者一同去見哈裏發。到了王宮裏,見到了哈裏發。省長和其他人都請求哈裏發替他們做主,嚴懲罪犯。哈裏發不解地問:
“是誰欺侮了你們?你們狀告何人?”
於是,受騙者們依次將自己被騙的經過敘述了一遍。省長最後說:
“國王陛下,那個老太婆非常狡猾,連我也上了她的當。她以一千個金幣的價格,將這五個人賣給我做奴隸。”
哈裏發氣憤不已,厲聲叫道:
“在我們巴格達城裏,怎麼會出現這麼無恥的人,我很同情你們的遭遇,決定讓她賠償你們所有的損失。省長,我現在命令你想方設法去將那個老太婆逮捕歸案!”
省長一聽哈裏發又讓他去抓老太婆,心裏有些發愁,吞吞吐吐地說:
“啟稟陛下,那個老太婆詭計多端,我恐怕很難完成這個使命。我曾多次派人將她捕獲,可又多次被她從我的手裏溜掉,昨天,我還特意將她吊在半空中,可還是讓她溜掉了,她略施小計,就將那個鄉下人吊起來了,然後換上他的衣服,騎著他的馬逃跑了。”
哈裏發為難地說:
“那該讓誰去捕獲她呢?”
省長建議道:
“我以為讓神通廣大的戴乃孚去辦此事最合適,他每月從你這裏領取很高的薪水,手下還有四十名十分能幹的衛士,他一定能完成這個任務。”
聽省長這麼一說,哈裏發覺得確實如此,就立即下命,請禁衛軍隊長哈默德·戴乃孚進宮。
戴乃孚接到了聖旨,趕忙跑進宮裏,來到哈裏發麵前,恭恭敬敬地行過禮之後,問道:
“國王陛下,請問有何吩咐?”
哈裏發說:
“巴格達城裏最近出現一個女騙子手,我命令你盡快將她捉拿歸案。”
戴乃孚說:
“國王陛下請放心,我一定將她帶到您麵前,讓您親自來審訊她。”
哈裏發又命令侍從將那五個受騙者帶到了牢裏,暫時關押起來,等把那個騙子手逮捕歸案後,再作決定。
戴乃孚及部下一同受騙
奉哈裏發之命,戴乃孚匆忙回到了自己的寓所。他先找到了禁衛軍的左隊長哈桑·舒曼,兩人商量計策如何共同逮捕罪犯,以便更快地完成哈裏發交給的任務。接著,他又去通知自己手下的四十名衛士,讓他們立即出發,逮捕騙子手。他的部下一聽要去逮捕神通廣大的騙子手,心裏就發愁了,紛紛議論道:
“這個老太婆老奸巨滑,很難對付,弄不好我們也會上當受騙的!”
“城裏的老太婆多得很,我們該去抓哪一個呢?”
另外有個名叫朱麥爾的衛士說:
“抓一個老太婆還要請哈桑·舒曼來幫忙?要他幹什麼?他有什麼能耐呀?”
這話不脛而走,傳到了哈桑·舒曼的耳朵裏,他十分生氣,說道:
“既然說我沒什麼能耐,那我就不去了,你們獨自去完成這個任務吧!”
哈桑·舒曼一氣之下,帶著自己的人馬就走了。戴乃孚隻好安排自己的四十名衛士出動,他下令道:
“我們分成四組行動,每組各十人,分頭去找那個老太婆,有功者重賞!天黑之前,大家都到約定地點會麵。”
四十名衛士按照戴乃孚的吩咐,分頭行動,到城裏四處尋找騙子手戴麗蘭。戴乃孚親自出動捉拿騙子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城。戴乃白不但不為母親的安危擔心,反而鼓勵母親要戰勝戴乃孚,她說道:
“媽媽,現在您已是巴格達城中有名的騙子手了,如果這次您能騙了戴乃孚和他的部下,那就揚名天下了。”
戴麗蘭滿不在乎地說:
“戴乃孚隻是個小人物,並不可怕,我輕而易舉地就能對付他。隻是那個哈桑·舒曼不太好對付。”
戴乃白說:
“戴乃孚和他的部下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就連我都能戰勝他們,媽媽,這次讓我來對付他們,保準將他們四十一人的衣服全部扒光,帶回家來。”
說罷,戴乃白走到了鏡子前,著意打扮了一番。然後走出了大門,來到街上,她先來到一家香水店,對店鋪老板說:
“我想租下你那套有幾間小屋的房子,就租一天,傍晚就退房。這是租金,請你收下。”
說著戴乃白掏出一個金幣遞給老板。香水店老板收下了租金,將房門鑰匙交給了戴乃白。戴乃白上街購買了一些生活日用品,把屋子裝飾了起來,然後又擺了幾桌酒菜。戴乃白站在路邊,守株待兔般地等待著戴乃孚和他的部下。一會兒,朱麥爾帶著他的一班人最先路過這裏。戴乃白主動上前和他們搭話,朱麥爾見戴乃白如此美麗,也巴不得多和她多說幾句話。戴乃白問他:
“你就是禁衛軍右隊長艾哈默德·戴乃孚嗎?”
朱麥爾說:
“小姐,你搞錯了,我隻不過是戴乃孚的部下,我叫阿裏·朱麥爾。”
戴乃白明知故問:
“朱麥爾,你們十個人匆匆忙忙地要幹什麼去?”
朱麥爾毫不掩飾地說:
“我們奉哈裏發國王的命令在城裏尋找一個老太婆,她是一個奸猾的騙子手,已經騙過許多人的錢物,我們正要將她緝拿歸案,嚴厲懲治!小姐,你是哪家的千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呀?”
戴乃白信口扯謊道:
“我父親原先在密斯裏做生意,他死後留下了一大筆遺產,我攜帶著這筆財產來到了巴格達城,準備在這裏開店。可是剛剛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很怕上當受騙。我聽說城裏有個名叫哈默德·戴乃孚的人很樂意幫助別人,能夠保我平安無事。”
朱麥爾說:
“請你放心,他一定會幫助你的,一會兒我就讓你見見他。”
“這真是太好了!”戴乃白裝出十分高興的樣子說,“各位辛苦了一天,一定很勞累,請到我屋裏麵坐坐,順便吃些東西,好嗎?”
說著,戴乃白把他們十個人一個個推拉進屋,十分熱情地請他們喝酒吃菜。那十個人在烈日下行走了一整天,忽然走進了這個清涼的小屋,覺得舒服極了,又見到桌子上豐盛的酒菜,早已垂涎三尺了。觀戴乃白盛情邀請,便坐下來大吃大喝。戴乃白趁機在酒裏放了迷蒙藥,不一會兒這些人便都昏迷過去了。戴乃白急忙把他們的衣服扒下來,又解除了他們的武裝。接著,她以同樣的方法把其他三組人也騙進另外三間小屋,然後扒下衣服,解除武裝。戴乃孚左尋右找,不但沒找到騙子手戴麗蘭,連自己的四十名部下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獨自一人徘徊在街頭上,不知不覺來到了戴乃白臨時租下的屋前,等候多時的戴乃白急忙攔住他,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問道:
“喂,你好!請問你是艾哈默德·戴乃孚嗎?”
“對,我是艾哈默德·戴乃孚,請問您是哪位?”戴乃孚邊說邊目不轉睛地望著貌似天仙的戴乃白。
戴乃白開始編造謊言了,她說:
“我剛從密斯裏來到這裏。父親臨終前給我留下了一大筆遺產,我想用這筆財產在巴格達城裏開個店。可是,剛到這裏,就聽說城裏的騙子很多,我一個姑娘家,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生怕上當受騙。我在這裏開了一個店,省長讓我納稅,可我聽說隻有你才能保護我的安全,因此我想把稅交給你最合適。”
戴乃孚一聽這話,高興得眉飛色舞,以為這是一個撈錢的好機會,便對她說:
“你就把稅交給我吧,以後省長再讓你納稅,你就不要給他了。”
戴乃白假裝十分高興,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一言為定。請進小店喝幾杯再走吧,以表我心中的謝意。”
戴乃孚高興地答應了,跟著戴乃白來到了一間小屋裏,戴乃白熱情款待,讓他多喝了幾杯。戴乃孚喝得有些醉意時,戴乃白趁機在酒裏放了些迷蒙藥,他喝下後,馬上就被麻醉倒了。戴乃白依然脫下了他的衣服,解除了他的武裝。然後,又到街上雇來了一匹毛驢,將那些衣服、武器和她自己購買的那些生活用品全部運回了家中。
天黑之前,朱麥爾第一個醒過來,突然發現自己和其他九個人都赤身裸體的躺在了那裏,不覺大吃一驚。他站起來去其他房間找那個姑娘,可驚奇地發現戴乃孚和另外三十名部下都赤裸著身子躺在那裏,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朱麥爾急忙拿出解藥把戴乃孚和眾兄弟們救醒,四十一個大男人看到自己和兄弟們的模樣,又可氣又可笑,大家麵麵相視,不知如何是好。堂堂的禁衛軍右隊長艾哈默德·戴乃孚看到這種情形,說道:
“弟兄們,我們竟被一個小姑娘給騙了,真是不可思議,這件事如果讓哈桑·舒曼知道,一定會恥笑我們的。現在我們光著身子無法出門,隻好等夜深人靜之時,再偷偷地溜回寓所去。”
傍晚,禁衛軍左隊長哈桑·舒曼巡遊歸來,見戴乃孚和他的部下還沒回來,心裏想:戴乃孚對哈裏發還真是認真呀!天這麼晚了,還不回來休息,心中非常敬佩戴乃孚。正在這時,禁衛軍右隊長艾哈默·戴乃孚和他的部下一個個都光著身子回來了,哈桑·舒曼感到十分驚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疑惑不解地問:
“你們的衣服和武器都哪去了?是誰把你們弄成了這個樣子?”
戴乃孚見瞞不過去,就把實情告訴了哈桑·舒曼,說道:
“我們奉哈裏發之命去捉拿一個老太婆,沒想到老太婆沒抓住,反倒被一個小姑娘給騙了。”
哈桑·舒曼心裏有數,說道:
“這個小姑娘可真夠厲害的,竟連大名鼎鼎的禁衛軍右隊長都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