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脂評”簡介(2 / 3)

“畸笏叟”何許人也,也不知道。有人說是曹雪芹的叔叔,但沒有什麼根據,隻是據批語分析,“畸笏叟”年齡、輩分都比曹雪芹大,這是根據最有名的一則讓曹雪芹更改“秦可卿淫喪天香樓”文字的批語考定的。原文雲:“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老朽因有魂托鳳姐賈家後事二件,豈是安富尊榮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刪去“遺簪”、“更衣”諸文,是以此回隻十頁,刪去天香樓一節,少去四、五頁也。自稱“老朽”,又“命芹溪”,據此考定其人年齡以及和曹雪芹的關係,而且根據他的批語,可以知道他看過不少曹雪芹未修改前的原稿,以及八十回後已寫好的一些稿件。現在所能知道“畸笏叟”的,僅此而已。

畸笏叟的批語很多,僅次於脂硯齋。他的批語大量出現是在“壬午年”後,直到“辛卯年”,即一七六二到一七七一的九年中,而這都是在曹雪芹逝世之後了。

除脂硯齋和畸笏叟之外,還有鬆齋、梅溪、常村等人,批語很少,更難確切說這些人是誰。但有兩條比較重要有實際內容的批語,很值得重視。一是梅溪題《風月寶鑒》書名的批語:雪芹舊有《風月寶鑒》之書,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餘睹新懷舊,故仍因之。這條批語說明曹雪芹有弟弟名“棠村”,但“棠”、“常”二字通用,這樣署名“常村”的批語,可能就是雪芹弟弟的。有一條很重要的“靖藏本”批語:九字寫盡天香樓事,是不寫之寫。常村。這就更證明了“淫喪天香樓”文字的改動是實有其事的了。

因為《紅樓夢》是一部殘稿,是一部未寫成的傑作,存在的問題很多,再有曹雪芹身世資料太少,對於這樣一個偉大作家來說,是十分遺憾的事。人們在大量的“脂批”中,發現蛛絲馬跡,便想據之以探索《紅樓夢》和曹雪芹生平的種種疑點,但是因這些評語畢竟是空泛讚賞的多,有實際內容的少,縱然有些實際內容,也一鱗半爪,說明不了多少具體問題。因之研究《紅樓夢》和曹雪芹曆史的人,縱然十分重視“脂批”,自一九二七年胡適買到“甲戌本”,翌年寫了《考證〈紅樓夢〉的新材料》一文,公布了若幹“脂批”之後,接著不少抄本,陸續出現,人們重視“脂批”,希望能據以真正解決《紅樓夢》的疑點,但迄今六十年過去了,實質上仍無重大的突破。不論是曹雪芹的生平,《紅樓夢》八十回後的原來情節等等,仍然是猜疑的多,推理分析的多,而科學論斷、有真憑實據的少。這是十分遺憾的。

“脂評”現有兩部專書,一種是俞平伯先生的《脂硯齋紅樓夢輯評》,是三十年前出版的;一種是法國陳慶浩先生的《新編石頭記脂硯齋評語輯校》,是十五六年前出版的。二書均有新版本。把所有各種抄本中的“脂評”,都彙編在一起,人們在這二書中,尤其是後一種書中,可以查閱到所有“脂評”,真是洋洋大觀,數目的確不少。但是這麼許多“脂評”,經過多少專家研究,仍然不能確切地解決《紅樓夢》內容及曹雪芹身世的許多疑點,這究竟是為什麼呢?我想大概不外乎這樣幾點原因:

原因之一,是大量的“脂批”都是評價文字、讚賞故事及書中人物造型的,數量雖多,卻都是虛的空的。如什麼:試問諸公,從來小說中可有寫形追像至此者?

想黛玉此時神情,含渾可愛。

四字是極不好,卻是極妙,隻不要被作者瞞過。

隨筆帶出,妙,字義可思。

這是第一家宴,偏如此草草寫,此如晉人倒食甘蔗,漸入佳境一樣。

活寶玉。

妙談妙意。隨便舉一些例子,未注明是哪回書、哪一句的旁批或眉批,但這沒有關係,因為這些批語,隻是屬於讚賞的。如果從文學評論的角度去利用“脂批”或研究“脂批”,那還有參考價值;如果研究《紅樓夢》的疑點,佚文,或曹雪芹的生平,那麼大量的這種內容的評語,不管長短,都是無法利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