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烈日照耀在這片荒漠上,無情的陽光炙烤著地麵的一切,沿途可見幾架枯骨,有的枯骨長有巨角或者獸齒,有的枯骨隻剩下一副胸腔骨架,連頭顱也不知被風刮去哪裏了,周圍放眼望去盡是黃沙,汗水滴落在黃沙之上,“哧”的一聲,便蒸發的沒有了影跡,唯有一絲青煙一樣的白氣飄向青天。
苦幹舌燥,嘴唇上布滿了死皮,嚴重缺水導致星星點點的血絲從嘴唇上的裂縫滴落到舌苔上,本該覺得惡心反胃,此刻卻感覺有一絲香甜,逸筠貪婪的品噬著這一點點紅色的液體,對水的渴望已經漸漸使他的感官出現錯覺。
逸筠的皮膚已經形若枯槁,皺巴巴的不成人形,眼皮因為缺水也塌陷了下來,他隻是盲目的拖著腳步,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動著,手腳並用,因為粗糙炙熱的沙礫,此刻他的雙手也滿是厚重的繭子,如針紮一般的疼痛深入骨髓。
“撲通”由於沒看清前麵地下一根枯木,逸筠被絆倒在地,如風中柳絮,又如木桶一樣,跌跌碰碰一路撞到沙丘下。
或是這劇烈的撞擊,昏沉的腦袋清醒了幾分,逸筠躺在地上,炙熱的沙礫正蒸騰他身上僅存的水分,“撲哧”連身上也傳來肉被炙烤的味道,或許就這樣安靜的躺在這裏,對命運屈服,選擇成為一具枯骨就不會再感到痛楚了吧,逸筠這樣想著,臉上浮現一抹微笑,這高達一百多度的沙子也顯得沒那麼炙熱了,竟有幾絲溫暖。
就這樣靜靜的躺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狂躁的沙漠也沉寂了下來,一朵蓮花不知從何處飄落到逸筠的眼前,殘酷的環境裏,一股怡人的芳香被逸筠嗅入鼻腔。
一道秀美的身影印入眼簾,撫瑛燦爛的笑著,彎著腰,對逸筠伸出手,那手指芊芊如玉。
“撫瑛……”聲音嘶啞,像是從喉嚨裏壓出來似的,逸筠猛然用雙手直立起身子,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好似渾身的骨架都要撕裂開來,但他還是顫顫巍巍的站立起來。
四下望去,離逸筠跌倒約末五步的距離,一道倩影側躺在地,正是撫瑛。
在逸筠剛剛蘇醒的時候,他和撫瑛便雙雙躺在沙丘上,逸筠想起懷裏還有剩餘的止血草,好在當初撫瑛給他的量多,平覆在胸腔上,鮮血漸漸被止住,身體卻無比虛弱,就連簡單的站立起身,也感到天旋地轉,一陣眩暈,胃部翻江倒海,幹嘔良久,逸筠溫柔的將上衣脫下,覆蓋到撫瑛的身上,為她遮蔽陽光。
然後逸筠四下望了望,找了一處地勢較低的方向,抱起撫瑛向那個方向走去,“沙沙…沙”耳邊隻有沙兒的聲響,強忍著因為失血過多而引起的眩暈和缺水的不良反應,逸筠一步一挪的走著,盡管速度緩慢,還是不停的前進著。
“水,給我水..”微弱的聲音從撫瑛的口中穿出,逸筠機械式的行走滯了一下,望了眼撫瑛蒼白的麵容,心中恍如刀割,神情變得焦急,他開始奔跑起來,一個踉蹌被枯木絆倒..
逸筠半跪著身子,從沙地裏拾起衣裳重新為撫瑛蓋上,臉上露出一抹溫柔,輕輕拂去撫瑛臉上的沙土,此刻撫瑛竟也微微一笑,是感受到這抹溫柔了麼,還是夢到了無盡花海的芬芳。
逸筠也咧了下嘴,嘴裏唯有淡淡的血腥味,喉嚨幹燥的像是能冒出火來,自嘲的笑了笑,隻感到嘴唇如被刀割般疼痛。
注視著撫瑛的麵容,注視著這抹微笑,逸筠又抱著撫瑛向著前方走去,風吹的他眼睛也睜不開,隻能眯成一道縫,頭發肆意飛揚,在大漠的夕陽下,孤獨的背影顯得落寞卻似一道古牆,因為沒有倒下的理由不是麼,因為有必須前進下去的理由不是麼。
一抹綠色出現在沙天一線之間,水往低處流,地勢較低的方向,或許能尋到沙漠綠洲,有了綠洲或許就能讓撫瑛活下去。
隻是身體漸漸不聽使喚,就算咬著牙齒一步一步的邁動也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猶如登山之階台,最後的一段路程總是格外艱難。
逸筠的意識漸漸渙散,他閉上了雙眼,隻是靠著本能望前行走,也許閉上雙眼能減輕下身體的負擔。
“撲通”一道身影倒在了大漠之中,沙礫在風的吹拂下,漸漸將他掩埋,風的呼嘯像是葬禮的嗩呐聲,聲聲悲鳴..
靈魂在虛空中不知遊蕩了多久,白玉師傅,馬師兄,錢師兄等人的聲音不斷衝擊著耳膜,逸筠看了眼四周,盡是紫色的霧氣,連身體也在半空中漂浮並未著陸,“我這是死了麼..”
“醒!!”一道厲喝陡然如離弦之箭刺入逸筠的大腦,聲音雖蒼老卻有綿綿不絕的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