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逸筠猛然起身,震的床榻也抖了幾下,額頭上的汗珠簌簌直下,胸口起伏,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陣疼痛從全身蔓延到神經。
良久,逸筠好受了一些,麵色也沒有剛醒來之時死人一樣蒼白,他環顧四周。
櫻花輕柔的從天穹落下,在空中與風交織纏綿,自己正躺在櫻花樹下,櫻花樹粗約五人合抱,高約七丈,雖壯麗卻不失柔美,離櫻花樹不遠處是一汪清泉,泉水清澈見底,水麵漂浮著稀稀疏疏的櫻花,有一老者正在垂釣。
離清泉約五十步遠,有一青綠小築,小巧,雅致,環境清幽。
逸筠支撐起身子,緩緩走到老者身後,正欲開口說話,忽然看見清澈的水中並沒有魚兒在遊動,心頭一驚,頓時覺得這老丈既救了自己又作如此姿態,定是高人,古有薑子牙垂釣坐等文王,自己雖不是文王卻心生敬意,恭聲道:“老丈,謝謝您救了我,隻是與我一起的那名女孩呢,是不是也被您救了?”
老丈並未轉身,捋了捋胡子,沉聲道:“不假,你們都被我救了,但你體製特殊,骨血似真龍般湧動,如此重傷也未死,不過那女孩就沒那麼好運了,她經脈盡數斷裂,氣數將盡,我將她全身穴道封住,還留她三日陽壽,你去看她最後一眼吧。”
老丈的話如晴天霹靂,逸筠跪了下來,對老丈扣了一首,道:“老丈能救我,能在這沙漠中一人獨自生活,能作這無魚之垂釣,必定非同凡人,拜托老丈救我朋友一命,我願意下輩子為您當牛做馬。”逸筠邊說邊叩頭,聲音真摯無比,“砰砰砰”一聲又一聲,連地麵上都出現一抹血跡。
“嘩啦”魚鉤被從水麵吊起。老丈轉過身,隻見這老丈眉若長髯,眸若天地星辰變幻深邃黝黯,皮膚皺紋若千年古木,渾身氣勢如山嶽星鬥,懾人於五步開外。
逸筠見老丈氣勢不凡,並不感到害怕,心中卻是一喜,這樣救撫瑛就更有希望了,更加賣力的叩起頭來。
“別叩了,你想救那女子,倒也不是不可以。”老丈整理好魚線,道。
逸筠欣喜,連忙道:“老丈有什麼要求,盡管說出來,晚輩定當全力以赴!”
老丈冷哼一聲,道:“嗬!你有什麼能給我的?金錢財富還是地位?就連救了你這條小命的恩情也還不起吧。”
話語雖冷漠無情,卻是句句屬實,逸筠低下頭,似乎在想如何說服這神秘老丈。
沉默許久,老丈忽然開口,道:“倒也不是沒有方子,隻要你拿出人血作藥引,曼陀羅花一斤、生草烏、香白芷、當歸、川芎各4錢,天南星1錢,共6味藥組成;另一說由羊躑躅3錢,茉莉花根1錢,當歸1兩、菖蒲3分組成良藥,我自可以重續她全身經脈,救她於九泉之中,另外我隻少人血這一味藥引。”
逸筠大喜過望,忙說:“用晚輩的便可,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者搖了搖頭,指著旁邊的清泉池水,道:“我要能將這一汪清泉全部染紅的人血,至少需要殺死二十個壯年男子。”
這句話無疑給撫瑛下了死亡詔書,逸筠轉念覺得心灰意冷,苦笑一聲,站立起身往小築走去,或許去陪撫瑛度過最後的時刻才是對她最好的尊重吧。
老者望著逸筠的背影,道;“且慢。”逸筠緩緩轉過身子,道:“老丈還有什麼事?這麼多的鮮血,晚輩實在拿不出,也不敢說老丈您刁難於我。”老丈笑道:“誰讓你拿給我了,我是想告訴你,這清泉小池往西二十裏有另外一個綠洲,洲中有半百來人居住,你可殺其取血,我見你修為尚淺,我這有麻醉散以及煙花一枚,你隻要往綠洲水域投入麻醉散,待其晚飯用水之後,使用煙花,我自前去取血。”逸筠一聽要自己殺人,剛想拒絕,撫瑛溫柔的笑臉忽然浮現在腦海之中,竟鬼使神差的說道:“好!”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逸筠已經走到那綠洲跟前,耳中隱隱約約能聽到綠洲中人的歡聲笑語,載歌載舞,邊疆遊牧民族的琴聲柔美多情,煦煦火光映照著那片綠地,逸筠停住腳步,雖麵色平靜,內心卻是掙紮萬分此刻他竟不知是進是退,老者的話是真是假,而自己要違背撫瑛救治好人的宗旨還要打破師傅師兄一貫的教導,忤逆自己的師門麼,他甚至回想起在雲果林裏沒有遇到撫瑛,就這樣死在雲果夢鄉裏一了百了也好,可那樣翌晨哥,雲嫣姐姐又成了畢生遺憾。
最終夜深又濃了幾分,他咬了咬牙,向前踏出了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