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穀來到學校時,太陽還沒有升起來。街邊的路燈亮著,為這繁華的城市迎接黎明。早晨五點多的空氣中,微微彌漫著濕氣,吸進去,涼涼的。
街邊有自行車呼嘯而過,街角的紅燈還沒有轉變,它就忽的穿過了馬路。莫不穀抬起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她慢慢地走,慢慢地走,連時間都刻意被她放慢。書包是沉重的課業,路的盡頭是學校,學校裏今天迎接她的,是期中考。昨晚幾乎徹夜通宵讓她現在的精神有點恍惚,她不知道今天考試會不會因為太困而睡下去,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的全部的準備都成了無力的掙紮。
太陽慢慢地從一棟高樓的頂尖上麵露出來,紅亮的,有點刺眼。校門口的瓷磚把太陽光反射回去,落入人的眼裏也如同那剛升起的太陽一般刺眼。莫不穀低頭踏進了校門,獨自穿過校園的小道。其他的學生大概也是想早點來學校找到多一點的時間去準備一會兒的期中考吧,在這六點都不到的校園,他們結伴一起走,步履輕快。
教室的燈是亮著的,莫不穀看著,想著一定是班上和她在同一水平線上的人在爭取時間臨時抱佛腳,能混多一分是一分。她這樣猜想,心情有點晴朗了,原來在這座學校裏還是有人和自己一樣,自己,或許也並不是那麼的孤單。可是當她爬上幾十級的台階,推開教室的門時,看見的,卻不是自己所想的。
那個人,是班級的第一名,年級排名也在前三內的陸佳。
陸佳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呼吸輕淺,桌麵還反蓋著一本書。《雷德哈姆》,最近很火的一本小說。
難道他來學校就是為了看小說嗎?果然,這種人,做什麼也帶著一種自信,臨近考試,還能這麼悠閑。
莫不穀輕輕地挪開椅子,她並希望因為自己而吵醒這位學霸的好夢。
早上先考語文,現在應該複習語文,中午的話,就不回家了,去小賣鋪買幾個麵包,當作午餐,那樣可以爭取多一點的時間去複習下午的科目。她真的不想掛科,不想父母看著自己的成績單皺眉。
“莫不穀?你這麼早啊?”
當莫不穀剛從書包拿出語文書時,陸佳卻醒了。他用帶笑的眼睛看著莫不穀,莫不穀有點狹促。其實有些事,是真的無法改變的,陸佳不僅擁有一個好腦子,連他的外貌,也可以被別人稱一句“公子世無雙”了。那麼這樣的人,居然會跟莫不穀打招呼,真是奇怪,不過即使如此,她也不會腦殘到認為這個天之驕子會對她有意思。
“嗯,你也是,那麼早。”莫不穀答了一句,便不再說話。現在她真的沒有時間去管這個不用複習也可以考得如此好的人。
陸佳輕笑一聲,奇怪地問:“莫不穀,你會不會做夢?”他的聲線清冽,總能給人一種很清爽的感覺。
怎麼會這麼問?這位老兄想傳達什麼意思呢?“經常會。”
陸佳把身體重量放在椅背,把腿放到桌子上,用手拿住桌上的書,逆著光,說:“那你能不能把你的夢給我?”
······
莫不穀看著他,心中最敏感的神經被牽扯出來。似曾相識的畫麵。夢裏麵,也有一個人,逆著光,伸出手,對她說:“把你的夢給我吧。”而她總是無法回答。然後,整個夢境開始塌陷,破滅。
“隨便吧,你愛要就拿去好了。”
“嗬。”
——
考場上每一個人都在奮筆疾書,筆尖摩擦紙麵的“唰唰”聲給人一種壓迫感。快點,寫不出來就要輸給他們了,我又怎麼甘心!大概所有的人都有這樣的想法。誰都不想輸,不想被別人壓低一頭。可是,怎麼可能呢?今朝且看他人落魄,來日他人笑看你之落敗。所有的人,都一樣。
莫不穀頭有點暈,試卷上的字迷糊了一瞬,又清晰回來。她壓製著在跟自己做對的大腦,迷迷糊糊地寫完閱讀。
可惡!
她在心裏罵了一句。頭越來越暈了,應該是身體吃不消一晚上的不休息,而且自己還在強度的用腦。
當她寫完作文的最後一個字時,她連檢查的精神都沒有了,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無邊的黑暗啊,耳邊有風輕輕地劃過,發絲在空中飄揚,但是就是沒有一點光。莫不穀迎著黑暗,一點點地往前走。其實,她並不是很害怕,這個夢,她看見了好多次,這條路,她踏過無數次,對於她,就像歸家的路一樣熟悉。
再走一會兒,就能看見光了。這裏就好像一個隧道,每次,莫不穀都落在這個隧道的中間。
她一直走,不過奇怪的是,這次,卻怎麼也看不見光。或許再過一會兒吧,她安慰自己,又走了很久。
還是沒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