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素梔紅著臉,倒是啞口無言了。方才借著酒勁膽大一番,不想倒被他笑話了。素梔退到美人靠上坐好,給自己倒了杯桂花釀。劉煥挨她坐下,笑著說:“怎麼說素素你還是這麼笨呢?”
“嗯?什麼?”素梔自顧自喝著桂花釀。
卻聽見劉煥帶著一絲促狹地說道:“竟然在親昵的時候差點被自己憋死。”
素梔“噗”得一聲把嘴裏的桂花釀如數噴了出去,卻一滴不差地濺到劉煥身上,可憐了那一身華麗的上好絲織衣裳。劉煥的臉上也是濕潤一片。水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緩緩滑下,可劉煥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一樣,麵無表情地呆坐著。
素梔先是一愣,然後露出皓齒哈哈拊掌笑了起來。
看來噴了晉王一臉水事後沒有跪下求饒反而拊掌歡顏的人隻有素梔一人了。
劉煥看她難得心情甚好,也不和她計較。隻是打橫抱起了她走進內室:“看你這個丫頭不好好調教一番,怕是要登到我頭上了。”身後,留下一串串嬉笑聲。
九月十五。
永宣大殿內,架起了一幅耗時半年繪成的盛朝地圖。
北定將軍趙飛臉色凝重地在地圖上用紅旗做標誌:“皇上請看,胡人從西南,西北,南北方向分股入侵。雖然每股不足千人,卻給當地的生活造成極大的威脅。甚至強勢的還占領了土地,請看著海州西南部分就被占領。”
莫齊言麵有怒色:“這些蠻夷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過了近十年想卷土重來?看來我軍不得不再次出手,滅蔑他們的威風!”
老皇帝略微點頭,又看向坐在一旁細細凝視地圖的頌王劉昭,微笑著說道:“十一,你來說說。”
劉昭沉吟片刻,說道:“回父王,兒臣早先看史書,發現胡人前次失敗主要是自負輕敵,戰術弄巧成拙,所以戰敗。而這次胡人似乎已經有了精密的部署,他們擾亂我朝卻不主動進攻,看來是想先挑唆我軍進攻,再取決策。兒臣認為,胡人一定也認識到了前次的失敗,采取了這樣謹慎的戰術,大改風格。我軍也應該改變戰術應對才是。”
老皇帝笑著撫著他的胡須,頻頻點頭:“十一說得不錯。朕看,邊境居民正在水深火熱中生活,我們不必等下去,主動出擊。莫將軍,現在軍餉可夠,士兵如何?”
莫齊言上前答道:“回皇上,現在軍餉還有三十萬石,臣手下還有精兵十萬。”
“父王,兒臣有話說。”劉昭開口道。
“噢?”皇帝挑眉。“但說無妨。”
“兒臣想請兵上前線。”劉昭淡淡開口,語氣中卻是不可阻擋的決絕。“兒臣自知資曆尚淺,不過八哥像兒臣這個年紀時已經戰果累累了。兒臣想試試,一定不會讓父王失望。”
此言一出,四堂皆驚。沒想到十一王主動請纓,要求帶兵作戰。劉昭拿八王對比,表麵上是讚頌八王戰績輝煌,有心的人都會聽出,劉昭是對老皇帝說,要給他機會打下戰績,好名正言順受到皇帝偏愛。劉煥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不遠處的劉昭,眼眸深處是無法看清的淵水流動。
“這……” 老皇帝沉吟道。“十一也是雙十年紀了,是該出去闖闖。這樣,朕給你三十萬兵力,莫將軍、北定將軍協你作戰。”
劉昭麵露喜色,跪下行禮:“謝過父王。吾皇萬歲!”
莫齊言神色難辨,看向依舊似笑非笑的劉煥,不知如何開口。
“老八。”老皇帝終究喚他來聽話了。“十一這一出征,京城得有人照應才行。老八,你就駐守在京城。”
“是。”劉煥微微笑著,眼眸閃爍著光芒。“兒臣定當鼎立相助十一弟。”
“琳琅姐姐。今個兒,什麼日子了?”天氣轉冷,素心院裏卻依舊暖和。四處都擺上了火盆,屋子裏也鋪了地熱,素梔隻穿上春衫一樣在素心院裏走動。
“今天正好立冬了。”琳琅在珠簾後又加了層帳幔。
“都立冬了。日子過得真快。”素梔喃喃,轉眼都已經在王府過了大半年了。“琳琅姐姐你知道嗎?今日可是素素的生辰。”素梔笑著,伸出手來:“姐姐可想好給素素什麼禮物?”
琳琅搖頭笑著:“早就準備好了。”說罷從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遞給她,素梔接過來看,不由得驚訝得合不上嘴,雪白的錦帕周角上用極細的錦絲繡上了繁密的絹花,中心是一朵水色出水芙蓉,水波粼粼,仿佛隨波漂來一般栩栩如生。
“琳琅姐姐的繡工真是好,這錦帕素素都不舍得用了。”素梔讚歎道。
琳琅謙遜笑笑:“這個圖樣小時候常常繡給遠之,所以熟練得很。若要琳琅繡其他的圖樣,琳琅就沒那本事了。”素梔連連道謝,把帕子收到了懷裏。
她抬眼,就瞧見門檻後麵站著的劉煥。他站在那兒一言不發含笑看著她,眼中是一貫的溫潤。素梔上前,為他脫下石青色外袍,經看見劉煥難得穿這一件品月色長衫,潑墨似的繪上了山水怪石。
素梔愣了半晌,沒有玄色的冷峻,反倒平添一抹儒雅。那是……哥哥最喜歡的顏色,她失神了好久。
“怎麼?”劉煥見她恍惚,看看自己的裝束。“很怪嗎?原想今日素素生辰,換換顏色。沒想到素素好像不大喜歡。”
“不,不是。”素梔笑著拉他坐下:“很好看。真的,你說是不是,琳琅姐姐?”素梔扭頭問琳琅,卻看見屋內早已沒有了琳琅的身影。素梔頓時有種被賣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