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祭門戶、祀蠶神(1 / 1)

到了魏晉,又增添了燈節祭門戶、祀蠶神、迎紫姑的風俗。按《荊楚歲時記》記載:祭門戶的儀式是製作豆粥,上加油脂以此祭祀門戶;先在左右門戶插上水楊枝,根據楊樹枝受風飄動所指的方向,再用酒肉食品及插上筷子的豆粥、糕餅等來祭祀,稱“望日祭門”。為什麼要如此祭祀呢?《齊諧記》記載:正月半,有位神仙降臨到以養蠶為業的陳氏家宅,說“若能見祭,當令蠶桑百倍”。《續齊諧記》中也有類似的記載,但是更為詳細。在正月十五日,吳縣居民張成夜間起來,看見一個婦人立在房宅的東南角,對張成說:“我是這地方之神,明年正月十五,要煮碗白米粥,上麵加蓋些肉脂來祭祀我,我會使你家蠶業興隆。”說罷就不見了。張成按照她所說的辦法祭祀,從此養蠶業年年豐收。由於這個傳說的影響,魏晉南北朝時,時人每到正月十五都做粥祭祀,並加肉覆蓋在粥上來吃。吃這種肉片蓋粥還有個講究,就是要登上屋頂去吃,邊吃邊念叨:“登高糜,挾鼠腦,欲來不來?待我三蠶老!”據說念叨這種祈神咒語,還可以為蠶驅鼠。顯然,他們祭祀的是蠶神。這種習俗是中國農業文化在風俗上的反映。

更有趣的是“迎紫姑”,以卜將來蠶事好壞。按南朝宋人劉敬叔《異苑》:紫姑本是一戶人家的小妾,為正房大婦所嫉妒,於正月十五日氣憤而死。後人做其形而迎接她。迎時要念咒:“子胥(紫姑丈夫之名)不在,曹夫人(即其大婦)已行,小姑可出。”迎紫姑時要在廁所邊或豬欄邊,如果手中的紫姑形象物變重,就是紫姑神來了。迎紫姑還要在廁中置破舊衣裳。據說有平昌孟氏曾於正月十五日試迎了一次,紫姑竟“穿屋而去”。看來當時人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這個為人做妾的紫姑顯然是勞動人民按照自己的想象而創造的神,所以她地位卑賤,穿破舊衣服,活動於廁所或豬圈欄旁。也還有一種較為高貴的說法,《洞覽》記載:紫姑“是帝嚳女將死,雲‘生平好樂,至正月可以見迎’”。那麼,紫姑又成了一位公主。迎紫姑時廁所裏麵必須安靜,然後才能招來紫姑。《異苑》又說:陶侃入廁,見人自稱“後帝”,穿一件單衣,戴平頭巾,對陶侃說:“三年莫說,貴不可言!”後來陶侃果然發跡,從一個小縣吏,漸升為郡太守、荊州刺史。在討伐蘇峻、祖約叛亂時,累立戰功,被封為征西大將軍,任荊江二州刺史,督八州軍事,威名赫赫。他忠於職守,四十年如一日,不飲酒,不賭博,常勉勵人要珍惜寸陰。當時社會風氣崇尚玄學空談,吏治腐敗,而他卻政績卓著,曆史上頗負盛名。陶侃是一位著名的曆史人物,他是否見到後帝,不必詳加考證,但當時人們確有迎紫姑的習俗,把紫姑說成後帝,不過是抬高紫姑的身價而已。

值得深思的是,在魏晉南北朝時期為何會出現祭門戶、祀蠶神、迎紫姑的社會風尚呢?從曆史上看:自漢武帝派張騫出使西域,開辟了“絲綢之路”,到魏晉之際,在這條“絲綢之路”上,商人、使節冠蓋相望,絡繹不絕。而當時中國最著名的特產就是絲綢,也是輸向西域的最大的“出口商品”。過去一貫自給自足的絲綢業,受到外來商品貿易的刺激,急需擴大。與此同時,賦稅製度的變化也刺激了絲織業。兩漢時代施行租賦製,除土地按糧食交“什一稅”外,其他丁賦、口賦、算賦都是以錢計算。而到東漢末年,天下動亂,戰禍連年,小農經濟被破壞,從而引起了貨幣混亂。曹操在打敗袁紹、攻破鄴城時,改革租賦製為按戶征收實物的戶調製。收田租每畝四升,每戶出絹二匹,綿二斤。這個製度出現以後,曆經魏晉南北朝直到隋唐都沿襲了這個方法。於是原來的絹和絲綿便上升為等價物的貨幣地位。不僅交稅要交絹綿,而且在交易市場上往往以絲織品作為貨幣的等價物。因而當時的政府大力提倡種桑養蠶。像《三國誌·魏書·倉慈傳》注引《魏略》就有督令民“整阡陌,樹桑果”的記載。西晉時又把戶調數量增為絹三匹,綿三斤。北魏孝文帝實行均田製時規定每個男子授“桑田二十畝”。隋唐時也規定有永業桑麻田。因此,種桑養蠶成了當時農業的重要收入,蠶業能否豐收關係到賦稅交納及人民生活。由於人們企望養蠶業的豐收,自然就會重視蠶神。祭門戶、祀蠶神、迎紫姑無不與養蠶有關。正月十五,正是孟春之季,桑樹開始抽條發芽,當此之時,人們務實而不務虛,形成祭蠶神的風俗是自然而然之事。這一時期關於觀燈方麵的記載很少,梁簡文帝作有《列燈賦》,陳後主寫過《光壁殿遙詠山燈詩》,這些燈究竟是否指的是元宵花燈,一時難以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