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真的要死了。因為保護她。
淩一從來沒有這樣震驚過。
她完全呆站在原地，抬頭看著差瞪著她的洛奇。
但是久久的，也沒有看到洛奇倒下來。
到是那個工作人員一溜煙從地上爬起來不耐煩地說：“測試通過……MD每次都要我搞得這麼髒。”
洛奇鬆開她。淩一看到工作人員正在關閉全息投影。這裏隻是測試生死攸關的時刻兩個人是否會送對方去死。在他們之前的幾對中，也不乏第一個反應是拉著對方擋在前麵，自己轉身就跑的類型。
對門站著的機械人戰士並不是真的存在，隻是投影而已。如果仔細看，並不難看出來。但是工作人員的假死起到了誤導作用，並且突然出現的死亡威脅給被測試者留的反應時間並不多。
“你在那麼短的時間就看出這是假的了？”淩一問洛奇。
洛奇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真誠地說：“沒有啊。我是真心為了你去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大步向出口走去。連她的手都懶得牽。
淩一回想自己的問題，頓時有些訕訕的，他當然知道，不然怎麼會有那個動作。雙手插在口袋裏，不以為然地跟在洛奇身後，並不把這種譏諷放在心上。
她已經對洛奇這種說變就變的詭異脾氣免疫。也深深明白，要讓他難受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看開一點。隻是不知道下一個測試是什麼，她隻期望快點結束這些事。
這個時候卡索不知道在幹什麼呢？
洛奇隻是率先走了幾步，就立刻停了下來。等淩一走近，仍然伸手拉著她的手。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淩一一眼，但沒有看到她臉上的惱怒，有點失望。
紗幔隨風飄擺，外麵輕歌細語，他的步子越走越慢。覺得自己應該在這個時候說點什麼。畢竟這次之後，誰知道以後局麵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是搜腸刮肚，兩個人之間卻也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
過了一好會兒，洛奇才說道：“你知道星火那邊是卡索的地盤了吧。”
“知道。”
“你還認為他是個好人嗎？”洛奇譏諷地說。
淩一意外地沉默了一下，說“我現在已經不大明白什麼叫好壞。”以前她認為自己能分辨得很清楚，殺了她母親哥哥和所有三十四區公民的人，就是壞人。願意為這些人聲張正義的人才是好人。但是現在，她發現隨著自己的長大，一切都變得複雜起來。
一個人做了一個很惡的事但目地卻是為了保護別人，那他算不算壞人？
比如卡索，他讓那麼多有意識有思想的機械人像豬狗一樣生活在星火上，而這些機械人並不是人類的敵人，也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他是壞人嗎？
他這麼做，也許並不全是因為伊蓮，還有一部份原因，是想了解機械人的原理，想出製約它們的辦法——比如電磁炮。而正是因為這個東西，他保護了人類。
一個人做了很多好事但目地卻是為了複仇，那他算不算好人？
比如尤利安。
他收留了那麼多的遊民，讓他們有安定的生活，有學習的機會，保護他的子民與追隨者，善待每一個聯盟的公民，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領導者。但他是好人嗎？
他大手一揮，隨便一個決定，就殺死了成千上萬的人類。學院的淪陷，讓幾乎全部的帝國新秀都被毀了。帝星遇襲，使得人類的文明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洛奇停下步子，說：“那麼帝國和聯盟你選擇站在哪一邊？”
淩一在這一時之間也說不出答案。
一方麵，她期望的完美政體應該是像尤利安治下的聯盟那樣的。但是她個人來講卻對帝國抱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因為這裏是她的祖國與故鄉。
另一方麵，她痛恨尤利安殺死了那麼多人類。但同時她也對卡索所做的一切深感失望。
“我選不出來。所以我認為他們應該合談。”淩一說。然後她看向洛奇：“你投靠尤利安之後有什麼打算。”
洛奇笑了笑：“我不是投靠他。”
淩一心中一跳，不動聲色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有近距離地觀察過尤利安嗎？”洛奇反問。
“他怎麼了？”淩一回想了一下，有幾次她雖然站得離尤利安並不遠，但是那種距離也不足夠讓她更加細致地去觀察他這個人的每一個微小細節。
“你應該認真地看了一看他。很近地看。”洛奇說完拉著她繼續向前走。用這個動作表達他不會再繼續這個話題。
淩一卻一下攔在他前麵：“你說清楚。我討厭你這種打啞謎一樣的說話方式。”
洛奇被迫停下步子，卻好像覺得她這個舉動非常有趣。以前的淩一是僵硬的，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她有什麼性格與情緒，更像是一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偶人。但是現在，她漸漸變得有了生氣。或者說，有了少女應該有的樣子。
他想，也許她失去力量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她現在不得不去適應弱者怎麼生存，不再會第一時間想到怎麼製服對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沒有辦法接入網絡得到任何信息，所以她得想別的辦法。並且，最重要一點是，她也不得不放棄考慮怎麼殺死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