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鄙人伯嚭(2 / 2)

鄭旦聽得起勁兒,雖然很多話她還聽不懂,但是這不妨礙她明白自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舊事,至少是父親自小不曾告訴過自己的舊事。月光透過北麵欞窗竹簾的縫隙撒了一地,鄭旦正在琢磨他們話裏的意思,卻冷不防瞥見地上斑駁的光被糊上一層黑實的影,似有人站在她身後。鄭旦一抬頭,正瞧見一個青年白淨的臉躲在陰影裏,一臉陰冷的衝著她笑。

鄭旦被笑的脊背發涼,見那青年探過身來,更是一驚從木樁上重重跌下來,一屁股落在地上摔得結實。

青年見她摔下來,伸手扶住要倒下的木樁,毫不客氣的坐下,看著鄭旦伸著胳膊費力地去拍後背的土。

“爹!老頭兒!有賊進家門了。”鄭旦拉開門嘶聲力竭的喊。

鄭父出門驚喜道,“原來是賢侄。本以為你在郡裏換藥養傷天黑之前趕不到這裏,沒想到賢侄腳程如此快。歐師傅,這便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有孝心的青年了。”

那青年躬身一揖,語氣鄭重,“鄭伯父出資助我葬母舅,請了上好的醫生幫我療傷,又容我在此地住下,怎敢再叫伯父掛心。鄙人伯嚭,年十七,楚地人,見過歐師傅。”話語落下,在兩個大人看不見的角度,衝著一臉驚愕望著他的鄭旦幾不可見的微挑了嘴角。

當晚回到家中,鄭旦纏著父親把往事說給自己聽,鄭父沉吟良久,終究還是告訴了她楚國舊事。

“爹,你是楚國令尹啊,你不是把你的官餉都賠幹淨了吧,那你還這麼窮,還把你閨女賣了給老頭兒當苦力!”

鄭父僵了僵,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把這個丫頭片子放任自由了。末了,很是嚴肅的對她說,“旦兒,歐師傅傳你的是了不得的手藝,為父知你是女子終要嫁人,你若不答應此事,我便告知歐師傅隻傳你劍法便是了;但若你要學了鑄劍之技,就要尊師重道,不得隨意傳於邪佞殺伐之人造戰事禍端,你能記住麼?”

鄭旦對老頭兒還是不屑,卻知道父親自小放任她,用這樣口吻說的話必定極為重要,點了點頭。

“還有一事,那個伯嚭,如今你知道了他的身世,他既和我們說家族遭歹徒洗掠盡死,那便這樣與他相處便是了。”

鄭旦小臉苦成瓜,“難不成他要住下很久?”

“他要向歐師傅學鍛造農器的手藝營生,我們也希望他放下前仇舊恨。可能要留一陣子。怎麼,旦兒不喜歡他?”鄭父笑著問她。

鄭旦隻覺得這一晚上聽到的話見到的人讓她頭疼,衝著鄭父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噘著嘴回自己房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