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大概是因為林欣雅在場的緣故,所以教主為了保持自個兒冷豔高貴酷拽屌炸的形象,暫時按捺住了想把我一巴掌拍成個小餅餅的渴望,隻是張著鼻孔朝我惡狠狠地冷哼了幾聲,然後在我懷疑他的鼻孔是否會因為高度使用而變型擴大之後,他徹底地,不理我了。
但不得不說明的是,我發現在和教主大人(被迫的)經曆了一番同生共死的旅程之後,教主大人對我的容忍程度似乎越來越高了。
證據就在於當林欣雅帶著腦門兒上跟小噴泉似的一小股一小股往外飆血地蕭百財去進行緊急包紮之後,我因為各種寂寞空虛腦子抽筋等等緣故,跑去屋門口撿了根小木棍,開始對床上用薄被把自個兒裹成個繭子的教主大人玩起了戳一下,問一句‘教主大人你還在生氣嗎教主大人你還能呼吸麼教主大人你說句話呀’的無聊遊戲。
既使這樣,教主大人也隻是依舊維持著‘冬眠中的蠶繭’這般可笑的行為藝術,完全當我不存在似的。
他居然都沒舍得抽我。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剛才全部的力氣都用來砸蕭百財了,所以現在沒力氣抽我。
也因為如此,當漠東華帶著他夫人和兒子,提著一籃子早點走進門的時候,一家三口六雙眼睛寫滿了詫異與驚愕地目光尷尬地與我對視了半天後,我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多荒謬多失禮。
我訕笑著丟掉了小木棍,為求補救自個兒的形象,假裝溫柔體貼地彎下腰,給教主掖了掖被角……
然後,被我差點兒捂死的教主大人黑著臉把我的手拍開了。
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中,漠東華帶來了一個更尷尬的壞消息——絕塵子,他閉關了。
我這時才模模糊糊記起,似乎原著裏林欣雅和寧無邪遇到他的時候,正是他出關後,離開萬惡穀去赴一位故人與他二十年前定下的生死之戰,卻沒想到二十年前過去了,和他定下約定的故人已經去世了,他頓時覺得人生沒了什麼目標,這才把一身的內力傳給了寧無邪和林欣雅。
隻不過……
如今絕塵子仍在閉關,就算他提前出關,也得去江湖上晃一圈才回來,教主大人他能夠撐到那個時候麼?
我深深地懷疑,若是絕塵子再這麼閉關下去,很快就該輪到寧無邪‘閉棺’了。
而當教主大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盡管他的臉色仍舊平靜如初,但他眼裏的星光卻一點點的暗淡了下去。
所有人幾乎都沉默了,太過低落的情緒影響下,就連空氣似乎都一時為之凝滯。
漠東華一家三口很快告辭而去,臨走前表示無論結果如何,我們在萬惡穀的這段日子,他一定會妥善地照料我們的,如果有什麼需要,都可以直接告訴他,而也因為林欣雅和蕭百財在山上間接救了他兩個孩子一命,所以對於蕭百財的身份,他也會幫忙保密的。
至於林欣雅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語氣稍頓,隻望著寧無邪淡淡地說了一句,“就算我是百曉生,可說到底,當年的事情我並不是當事人,寧教主您雖然不比我知道的多出幾分,但您到底也算是半個知事人,可看林姑娘的模樣,似乎寧教主您未曾對她吐露過半分消息。既然如此,想必您自有苦衷,那麼這件事我便絕不會插手,亦不會對她透露支言片語。”
漠東華微微皺眉,又說了句,“不過,依在下之見,林姑娘對當年的往事甚是執著糾結,您……”
接下來的話,他便再也沒有說出來了,隻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便拖著不停對我眨眼睛的熊孩子和他娘離開了。
一番話聽得我雲裏霧裏,可是看樣子教主並不打算解釋,他隻是依舊沉默地坐在床上,半天不言不語,擺出一副‘時日不多,我要不要先寫個遺囑’的幽暗造型。
我看著桌上已經漸漸放涼了的早餐,到底是沒能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認命地端起一碗稀粥遞到教主的麵前,看他依舊低氣壓環繞,一副對我視而不見的模樣,我再度深深地歎了口氣,從桌上拿過一柄小湯勺兒,輕輕勺起一瓢粥,強撐著臉上淡淡地笑容,半勸半哄地湊到他嘴邊,不言不語地跟他對峙著。
我不知道這樣的對峙到底過了多久,我隻知道,在我覺得手臂就快斷掉的時候,寧大教主終於慢慢地抬起了頭,沉默地望了我半晌,然後,在我的期盼下,大爺般地含住了湯勺,喝盡了已經完全涼掉的稀粥後,還很不客氣地吩咐我道:“繼續。”
“……”嘿!敢情他還真是把我當傭人使喚上癮了是吧?!
我頗為無語的就這麼喂他喝下一碗粥兩個饅頭,這才有時間匆忙地把剩下的早餐一掃而光。
收拾餐桌的時候,寧無邪默默地看著我,突然間問了我一句,“蔣馨兒,本尊……我若是死了,你會不會有半分難過?”
“……”
說實話,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誠實地告訴他,“這麼高難度的問題,我估計隻有你死了我才能知道答案。”
“……!!”
大概是我的回答太過於誠實,所以直接導致寧無邪微微一愣,漂亮的丹鳳眼慢慢的眯縫起來,帶著絲惱怒的神色挑眉望著我,惡狠狠地咬牙道:“蔣馨兒,本尊突然覺得,你最出色的不是找死的本事,而是氣死人的本事吧?”
“呸,胡說!”我笑嗔著呸了他一聲,看著他似乎慢慢地回複了一點精神,心底又有那麼一絲莫名的欣慰和開心。
為了引導他從方才如死般沉寂的氛圍中走出來,我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索性大言大不慚地開口道,“我明明是天底下最善良最聰明最體貼最可愛的好姑娘,像你這種神經粗糙的蠢男人是發現不了我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美好的!”
“的確是沒有發現!”寧無邪皺眉瞪著我,麵色糾結的像是要開出朵花兒來。
“嘁~”我不以為然的噗他。
寧無邪就這麼保持著糾結的神態盯了我好半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間半是歎息半是無奈地輕笑了起來,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不過……我猜,這大概是因為若然一旦發現了這份美好,就會份外掙紮的原因吧?”
“哈?”我表示完全沒有聽懂教主大人話裏的意思。
我懷疑他的腦子可能真的壞掉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對於教主大人壞掉的腦子和他不知道有沒有運氣解開的寒毒,我是真的有心想幫忙,可是卻不知道能夠做什麼。
倒是林欣雅,真如原著中描寫地一般,盡心盡力地出點子想辦法,甚至不惜在漠東華的指點下,在絕塵子閉關的山洞門外修了一方土灶,每天變著法兒的烹調各種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雖然最後都進了我和蕭百財的肚子。
寧無邪身上的寒毒似乎真的被那顆還魂丹暫時壓製住了,這幾天他幾乎按時的在絕塵子的居所呆上好幾個時辰,明裏是守候,暗裏卻是把絕塵子的居所翻了個天翻地覆地尋找絕塵子可能藏起來的秘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