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術眼中閃過一絲銳光,狠狠地盯了楚少秋一眼:“殿下是聽到什麼消息了嗎?如果有人說本官心懷不軌,那必然是汙蔑,請殿下明察。”
楊昆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一部分失陷在長岑,有一部分正好外出,躲過這一劫。”
楊昆不置可否:“那麼,宇文卿是否知道,在出事前三日左右,從長岑離開了三十兩馬車,這些車子再也沒有回來過呢?”
“長岑城中商賈頗多,興許是趕上同行的時候了。”
楊昆點點頭,笑道:“那麼,宇文大人可知道那些同行的商賈有那些呢?”
“當時本官不在長岑,所以並不清楚。”
楊昆繼續微笑著,似乎對宇文術的回答十分的滿意,身在對麵的宇文術卻閃過一絲輕蔑,心說果然是太嫩了,問一些看似致命其實沒什麼卵用的東西。
楊昆似乎沒看出來這一點,繼續發問:“說得好,那麼請問那段時間你人在何處呢?為何發生如此大的戰鬥,宇文大人卻正好身在後方體察民情呢,我覺得宇文大人最討厭的就是體察民情了,是興之所至嗎?”
“是的。”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現在營地裏的士兵,都是你的私兵嗎?”
宇文術笑道:“殿下何出此言,他們自然是長岑的府兵。”
“哦,這就奇怪了,既然是長岑的府軍,為何在那麼危險的時刻並沒有第一時間返回長岑守城,而是退守一百多公裏外的梁野山道呢?難道梁野山道上的野雞比長岑二十萬黎民還重要嗎?”
“殿下錯怪本官了,當時退守梁野山道,本就是麾下將士一齊做出的決定,絕非本官一人所為,其實按照本官的打算,我是很願意立即返回城中的。”
楊昆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淩厲:“那麼,宇文大人是否可以告訴我,你在梁野山道住了這麼多天,一萬多士兵吃的吃的是什麼,喝的又是什麼,糧草是哪裏來的?”
“這……”
楊昆冷笑起來:“哼,回答不出來了吧,你根本不是意外戰敗,而是蓄謀已久,要不然也不會在梁野山道那個鬼地方放藏上那麼多糧食,看看你麾下的將士,個個吃的油光滿麵,哪裏有敗軍該有的樣子,宇文術,你還不認罪?”
宇文術震驚地看著楊昆,全身顫抖,也不知是恐懼還是驚訝,但是忽然之間,他開始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在嘲笑楊昆的愚不可及:“沒想到殿下如此聰慧,以前本官怎麼沒瞧出來?”
“以你的智商,這種情況很正常啊。”
“哦,那殿下是否聽說過,越是聰明的人就越是容易夭折嗎?”
楊昆盯著宇文術的眼睛,毫不緊張地道:“聽說過,不過宇文卿沒聽說過不應該輕言恐嚇嗎?我可是流著隋國皇室血脈的。”
宇文術很幹脆地斜靠在椅子上,再無半分儀態可言:“皇室血脈?不過是一介罪身,死了也就死了,最多被人嗬斥一頓。”
“但聖上會怪你。”
楊昆確實是罪身,但像楊昆這樣的人,依靠的從來不是有罪與否,而是與隋皇的父子之情,隻要血脈親情尚在,隋皇就決不允許有人加害他的性命。
但宇文術卻並不顯得害怕:“天下並非隻有隋國一個國家。”
楊昆的眼睛裏殺氣滿溢了出來:“宇文卿,你過線了。”
宇文術歎了一口氣,道:“殿下,你可知雲州本有十六國,天下之大,超乎你的想象,你所謂的‘線’,不過是一家之言。你的眼界太低,太窄,看不到我看到的風景。”
楊昆盯著自回歸以來最強大的敵人,心中閃過許多念頭,確切來說宇文術的說法不算是錯的,這確實是一家之言,雲州十六國之間,多的是叛臣賊子,甚至隋國本身,嚴格說來也是得位不正。但這一切是在脫離現實的基礎上才能實現的眼界,實際上一文不值。
楊昆盯著這個一心想要成仙的人,眼中的嘲諷再也掩飾不住:“看來宇文大人果然是眼界非凡,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回來呢?雲州十六國,這麼多國家這麼多去處,你隨時都可以走啊,你又何必非要回來,跟我搶長岑呢。”
宇文術眼中怒火一閃而過:“長岑是我的。”
楊昆幽幽地道:“我挺同情你的,你想升官,你想離開長岑,你想成仙,你想贏得棋局,然後你又想回長岑了……其實你不該回來,你已經習慣了失敗,失敗已經成為了你的命運……你翻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