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將軍和車騎將軍都是二品,為三公級將軍,有資格開府建製、儀同三司的。所謂開府,是指開設府邸、設官置吏,所謂儀同三司是指儀仗與太尉、司徒、司空這些位居一品的“八公”相同,是相當高的待遇和榮譽。
而寧遠將軍隻是五品,還是個雜號將軍,比正經八百的常設五品偏將軍還要低三分,說的好聽是個五品官,說的不好聽就是個混飯的閑職,難怪心裏門兒清的門子看不上眼。
王右軍是何等清貴高雅之人,身邊帶的使喚仆役也是讀書知禮之人,何曾見過這等無賴之人,指著那人半天說不出話來。那人得理不饒人,還兀自說道:“指什麼指?沒事一邊去,別擋著道,這裏可是司徒府,不是旁人能來撒野的地方!”邊上幾個也麵色不善地圍了上來,大有一言不合就擼袖子揮拳頭的架勢。
“宰相門前三品官”,這是通病,司徒府也不免俗。這門子穿得比別人普通百姓還好,鼻孔也是朝天開,連自家人都不認,估計你不給點“利是”,他不會放你進去。
但是今日乃是隆重喜慶的日子,按理說應該開了正門將人迎進去,雖說他們到的有點早,如今門子硬要他們走角門,那就是欺負人了。王家仆役當然不幹,想和他說理,卻被幾個門子推推搡搡,吃了些虧。
他跑回來對玄之說道:“大少主,那相府之人好不講理,硬要我們從角門進去。”接著就添油加醋把事情分說一邊。玄之聽了,麵沉如水不發一言。而那彙報的下人看了更是大氣不敢出,多年主仆,他們早知道每當玄之之沉默之時才是他氣惱最盛的時候,沒道理這時候去火上澆油,免得惹火上身。
宇之知道,祖法出的事,壞菜就壞在門子身上,這也是官場上的通病,大到王公貴戚,小到縣令主簿,他們的門子都是要收“利是”的,可謂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昨個兒剛出那樣的事,宇之心裏還有餘悸,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又是在王氏族親麵前,他選擇了讓步,勸道:“大哥,要不賞他們個百十文的,讓行個方便。”
玄之一聽,抬眼在宇之臉上掃過,皺著眉頭沒有開口。他是個清貴之人,人長得飄逸出塵,學問高深,做派也雅趣,最煩這些俗物。玄之身材高瘦,身體瘦弱,麵色是白如美玉,但是這樣柔美的外表下卻有顆嫉惡如仇的心。他對醜惡現象不能容忍,看不慣的就要罵,搞的山陰人人都知道“玉虎”王玄之的大名。宇之卻覺得,這大哥的身體不好,一是與本身體質虛弱和鍛煉偏少有關係,再有就是常動怒火,肝火淤積所致。
他本以為玄之會大發雷霆,心中還暗暗焦急——不管此事有沒有理,這可得罪了司徒一家了。
卻聽玄之道:“阿宇言之有理。程平,去,照宇少主說的辦。”但是他的臉上怒色已起,攥著白玉柄麈尾的手,指節都因握得用力而蒼白。值得一提的是,玄之不愧有“玉人”之稱,連發怒的樣子都那麼好看,宇之這麼有平常心的人看了都不免有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