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還沒有到來之前,已經有好多的車輛和遊客了。對麵斜坡上遊動著許多的馬匹,很多的牧民在坡頂上走來走去,手裏握著短鞭,不時走進某一個遊客。下車之後,看見“九十九泉度假村”幾個鎦金大字,鑲在凸出草原表麵數十米的磚石建築上,門前寬闊的台階足可使十多人並步上下。這一座建築的左麵,一色的白色帳篷排出了好大一片地方,再近處,有幾排紅磚平房。離此不遠,還有一麵幹涸了的草原湖。沿湖再向南一公裏左右,一些類似的房屋正在修建。第二天中午,和鐵穆爾騎馬去過那裏,本來連成一體的綠色植被到那裏嘎然而止。
我騎著租來的馬匹在那裏停了好久,內心的歎息轟然作響。騎馬走向草原的縱深處,看見許多的羊群,幾處厚厚的草甸,胯下的馬兒異常馴服,對我這樣一個陌生的騎者無動於衷,沒有一點兒不滿表現。返回的時候,夾了馬腹,讓它奔了一會兒。又牽著走了一會兒,看見稀疏的青草裏麵,岩石巨大,有的已然碎裂,殘渣零落入泥。蛐蛐、蝣蜒等唧唧而鳴,螞蚱蹦來蹦去,落在青草上麵,又很快掉在地上。
度假村對麵的坡上,有許多出租草原摩托的,四隻寬大的輪子在青草上麵橫衝直撞,騎者嗬嗬大笑,折斷的青草們不發一聲?山坡的後麵,又是一麵草原湖,也早已幹涸,周邊長滿雜草,之間夾雜著一些蘭花,花朵很小,花片脆薄,一口氣就可吹破。
夜晚的草原星火點點,冷冷的風吹過來,在裸露的肌膚上,有一種拍打的疼痛。燃起來的篝火照見了好多人的臉龐,張張安詳,閃著紅紅的光。認識不認識的人們圍在一起。而遠處很靜,黑黑的起伏的坡地一片蒼茫,坦坦的,伸展著,一副無際的樣子。
歌聲中總帶著蒼涼,馬頭琴的聲音似乎在骨頭上拉響,讓人心生悲愴。
第二天晚上,我們坐在稍遠處的坡上,青草在身子下麵,軟軟的,坐得久了,絲絲的涼意蔓延全身,似乎是青草的手指,細水一樣滲透。抬頭看看天空,很圓,星星在其上安放,很靜。那邊的篝火是唯一的亮光。再次聽到歌聲,先前的那種感覺有深了一層。仿佛是沿著草尖爬過來的一樣,一同尖銳的風,不知道要穿透這草原上多少生命的心靈。
站起身來,在草原上緩步行走,青草的聲音從腳底傳來,那聲音,詩歌一樣焦慮和疼痛。我想我再也不會再去草原了。離開很久之後的一個夜晚,我在詩中這樣寫道:早已丟失。像一匹馬和它的韁繩/像一條蛇,積雪岩石裏的一粒火星……丟失了的,我不能無動於衷/它耽誤我的心情,它丟失的方向讓生變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