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衫少女聽得呼聲,笑容頓消,粉麵嬌額皆泛起一絲驚恐之意,她們驚恐之間慌忙收起手中的銅鼎。畢恭畢敬等待高呼之人到來。
傅天仇知道銀衫少女皆被這聲高呼所鎮服,對自己也失去了威脅,他借此機會猛然提身,身體躍出丈餘,跳出了瘴氣所彌漫的範圍。他似乎已將全身所有的氣孔全部打開,貪婪的呼吸著久違的空氣,仿佛想在這一瞬間能把世間所有的空氣都吸入體內。
這時,林中已緩步走出一人。
傅天仇仿佛很感激這一聲,這一聲至少讓他呼吸到了空氣,而且代價並不是死。他也循聲望去,但見來者雖是一半老徐娘,可風韻猶存。臉上雖保養的極為圓潤,但仍有幾道褶紋隱藏於眉宇間。
眼光動處,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神色之中卻又流露出了一種使人難以捉摸的意境。深邃的雙眸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恬淡之態。這種神態宛似已在幾十年前就凝結而成,又仿佛是在瞬間形成。
銀衫少女都帶有幾分顫音齊聲道:“閣主。”
那人冷聲叱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動用蠱物。”
先前說話的那個少女似乎是這些少女之中最具威信的,所以她冷冷的盯著傅天仇回答道:“閣主,可是這紈絝俗子已窺得我閣的秘密,我怕他傳揚出去,是以才會大大出手。”
那婦人向傅天仇掃視一眼,仍舊冷冷道:“把他們先帶回閣中,挖去雙眼再割去舌頭。”她的回答簡單明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似乎已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
傅天仇心下一動,忖道:“這婦人原來也是一個蛇蠍之人,我原本對她還有幾分好感,沒有想到,她竟比這些少女還歹毒。”想到此處,他劍眉一軒,亦也怒道:“你們好不講理,我來此地實屬無意,更不曾窺得你們所說的什麼秘密。我見你們是女流之輩,本意讓著你們,不曾想你們仍是這般歹毒。”
婦人道:“住口。十餘年間,不曾有人敢踏進這浣紗聖地半步。今日你既然闖入,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需按本閣的規矩處置。”她目掃一遍銀衫少女又道:“春蘭,將他帶走。”先前說話的那個少女應答一聲。
傅天仇厲聲道:“想要我跟你們走?你們也休想。”說著他向前撲去。
他本想跟這些難纏之人混戰一場,那樣雖沒有什麼勝算的把握,那樣即使的輸了,也總比這樣受辱好受。他向銀衫少女揮拳擊去,這一拳他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已下定決心不再會為這些少女留得半分情麵。
一拳揮出,他隻覺手臂軟綿綿地沒有一絲力氣。他不知這一拳為什麼會這麼軟,他不願意相信自己已失去內力,他連續的揮出兩拳,但兩拳過後,他甚至都沒有了力氣再抬起手臂。大驚之下,他邁步向前,但雙腿也酸麻異常,更沒有了絲毫的力氣來支撐身體,最後竟也癱軟在地。
傅天仇甚是不甘的問道:“我沒有嗅到那瘴毒之氣,可我現在為什麼會全身無力?”
春蘭道:“你以為你很聰明,摒住氣息就中不了毒了。其實這雖不是最蠢的方法,卻也不是最聰明的方法。你雖吸不進毒氣,但你卻不知這‘瘴毒散’凝聚百蟲的氣息所煉製,觸骨即入。你屏住呼吸雖不至暈厥,但也會渾身無力。”
傅天仇知道少女的言語非虛。自己輕微中毒已是如此,那江淩雲該會是怎樣呢?他不自覺的向江淩雲望了一眼。她本與自己毫無關係,隻是被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連在了一起。她生性純厚善良,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刻沒有放棄良心,而現在她有危險自己竟也無能無力,心下不禁也燃起了一絲愧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