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提著頭去見楚王,楚王很高興。客說:“這是勇士頭,應當用湯鍋煮”楚王照辦,結果三天三夜也煮不爛。客說:“這頭煮不爛,請大王親自到鍋邊一看,就一定爛了。”楚王立刻走近去看,俠客趁機用劍砍下了他的腦袋,隨後又砍下了自己的頭。
最終的結局,看似圓滿,因為楚王死了。可是,赤隕落了年輕的生命,莫邪再失去丈夫之後再次失去了兒子,而那位壯士的身後必然也有無數的牽掛。誰又因此而受益了呢?很多人就是喜歡這樣,將上一輩的仇恨留給後人,希望代代相傳,將對方置於萬劫不複之中。其實,這樣做,也會將自己置於痛苦的深淵。
看看泰戈爾這一篇《畫家的報複》,也許會給我們一些啟示。一位畫家在集市上賣畫。不遠處,前呼後擁地走來一位大臣的孩子,這位大臣在年輕時曾經把畫家的父親欺詐得心碎地死去。這孩子在畫家的作品前麵流連忘返,並且選中了一幅,畫家卻匆忙地用一塊布把它遮蓋住,並聲稱這幅畫不賣。從此以後,這孩子因為心病而變得憔悴;最後,他父親出麵了,並且願意付出一筆高價。可是,畫家寧願把這幅畫掛在他畫室的牆上,也不願意出售;他陰沉著臉坐在畫前,自言自語地說,“這就是我的報複。”
每天早晨,畫家畫一幅他信奉的神像,這是他表現信仰的惟一方式。可是現在,他覺得這些神像與他以前畫的神像日漸相異。這使他苦惱不已,他徒然地尋找著原因。然而有一天,他驚恐地丟下手中的畫,跳了起來,他剛畫好的神像的眼睛,竟然是那大臣的眼睛,而嘴唇也是那麼地酷似。他把畫撕碎,並且高喊:“我的報複已經回報到我的頭上來了!”
仇恨是帶有毀滅性的情感,如果一直背負著,其中的痛苦將不堪設想。我們在心中懷恨、心存報複的同時,我們的身心也同樣被這惡毒所折磨。
台灣著名作家柏楊曾經因“美麗島事件”被捕入獄,5年以後才被放了出來。5年的牢獄生活徹底地改變了他。他變得理性、溫和,很有同情心,也知道替別人留餘地,不像從前,總是那麼火辣辣的。
其實,柏楊不是沒有過怨恨、絕望,他後來回憶他的獄中生活時說:他也曾經怨過、恨過。那段日子他經常睡不著覺,半夜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恨得咬牙切齒,就這樣大約持續了一年。後來,他意識到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否則,他不是悶死,就是被自己折磨死。
想明白後,他坦然地麵對一切,開始大量閱讀曆史書籍。他發現心境變得平和,而思路也越來越開闊,後來,他在牢中完成了三部史學巨著。
在這個世界裏,我們各自走著自己的生命之路,熙熙攘攘,難免有碰撞。即使最和善的人也難免有時要傷別人的心。一個朋友背叛了我們,父母辱罵了我們或兄弟離開了我們,都傷害了我們的心。說不定就在昨天,或許是在很久以前,某個人傷害了你的感情,而又難忘掉它。你不該得到這樣的損傷,因為他深深地印在你的記憶中。
一位哲學家講過,堵住痛苦的回憶激流的唯一方法就是原諒。但對普通人來說,原諒別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般人看來原諒傷害者幾乎不合自然法則。我們的是非感告訴我們,人們必須承擔他所作事情的後果。但是原諒則能帶走舊隙,相互諒解。
大主教狄羅遜曾經說過:“當對方有傷害之心時,我們則以仁慈對他,這是我們對他人所能取得的最光榮的勝利。”
當人們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或心靈創傷之後,自然對傷害者產生不同程度的怨恨情緒。怨恨是一種被動的和侵襲性的東西,它像一個化了膿的不斷長大的腫瘤,它使我們忘卻歡笑,損害健康。怨恨更多地危害了怨恨者自己,使自己拒絕了任何美好的生活。這種情感上的“疤痕”很可能使自己變得心腸冷酷,與生活失去了聯係。因此,為了我們自己,我們必須割除這個腫瘤。
該放手時須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生活中,難免會發生這樣的事:親密無間的朋友,無意或有意做了傷害你的事。你是寬容他,還是與他斷絕關係,或待機報複?如果你在切膚之痛後,采取別人難以想象的態度,寬容對方,表現出別人難以達到的襟懷,你的形象瞬時就會高大起來,你的寬宏大量、光明磊落就會使你的精神達到一個新的境界,你的人格將會折射出高尚的光彩。
常記得小時候全家聚在一起禱告時,家人都會從《聖經》裏挑出一章一句來誦讀,然後全家一起跪下來念。現在我仿佛仍然能聽到,在我老家密蘇裏州一棟孤寂的農莊裏,父親誦讀基督的箴言,那些有關隻要人有理想就不停誦讀的話:“愛你們的仇敵,善待敵對自己的人,祝福詛咒你的,為淩辱你的人禱告。”父親是這麼做的,這讓他的內心有著君王和將官也無法得到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