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這種素麵朝天,清爽雅致的姑娘一般很得家長的喜歡。
一從離家出來,白衣徹底飆起火來。再不理會離尚曄準備打車離開,離尚曄後麵大步追趕她。白衣穿了凡布鞋,撒腿跑起來。
離尚曄苦笑一嗓,也跟著跑起來。他何時這樣縱容過一個女孩子,可是他現在就想縱容她。他覺得,她在他這裏就是有這樣的權利。男人有時果然喜歡犯賤。
白衣上學那會兒是係裏出了名的女運動健將,沿著長長的跑道一直跑一直跑好像永遠不知累一般。那時隻覺得年輕,就像有揮霍不完的汗水力量。她喜歡係裏的男運動健將也是出了名的,莫淩晨,整個大學校園一直位居第一的才子,陽光下笑容燦爛幹淨,眼角細長如流水桃花,溫潤雅致又倜儻風流的男子。白衣就是喜歡,就是喜歡莫淩晨。
每個情人節都有一堆一堆的女生給他送鮮花和巧克力,宿舍的姐妹都說每個情人節莫淩晨收到的禮物足足可以開個商店了。她也為他準備了禮物,卻一年一年的總是送不出。每一年當禮物在手中擱淺的時候她便想著下一年再也不買了,她白衣再也不喜歡莫淩晨了。離得那麼遠的兩個人,又如何勾得上。
白衣還在用力奔跑著,她能感覺到離尚曄離她越來越近。她頜起首看天,湛藍冰潔的顏色,大朵大朵的雲緩緩飄浮。那一天莫淩晨就在這樣的天空下站到她的麵前,含了微微的笑意,嘴角向上翹起,眯了眸子問她:“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麼不送我禮物?”
“有那麼多人送,我為什麼還要送?”
莫淩晨徹底笑起來:“如果你肯送我,別人的我自然就不收了。可是,看你這速度在我畢業前想要收到隻怕是難了。所以……還是我送你吧。”
白衣覺得那時她在做夢,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直咧嘴。而他一如既往的站在她麵前,臉上笑意在一點點加深,卻仍舊優雅得發光發熱。
莫淩晨就是這個世界上的一個發光體。
全學校都知道白衣和莫淩晨好上了,莫淩晨愛白衣,有人傳言說莫淩晨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是來愛白衣的。這一說法實在太勁爆,把全校所有女生的心都傷透了,莫淩晨那種打個噴嚏都堪稱優雅的慢動作男生又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白衣那段日子快成了所有雌性動物的公敵。
她以為莫淩晨會娶她,他會對她好一輩子……可是,她沒想過他會離開,從來沒想過。莫淩晨從來都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他說過會會娶她,會陪著她慢慢老去,她相信,並且深信不疑。那一天的陽光刺眼明媚,她望著路對麵同樣光華閃爍的他睜不看眼睛。他帶著湯湯春水的笑意大步向她走來,抱住她,一刹所有重量傾砸在她的身上,就像天都塌了下來,她無力承受。
白衣沒想過莫淩晨那樣健康的人會得了胃癌,晚期?她想也想不到。她想起入學的第一年在自習室看到他,發線微垂摭去一雙眉眼,隻一個側臉弧線,就已傾國傾城。他的笑容總是那樣燦爛幹淨,他跑起步來姿態輕盈好看,他是她永遠高瞻遠矚的學長……然而,他就要死了。
他仿似用盡平生最後一絲力氣抱緊她,說:“白衣,我這輩子做過最有價值的一件事就是愛上你,和你在一起。最後悔的一件事也是愛上你,如果我走了,你該多痛苦……”
“其實我是多麼自私,我明知道自己活不久了還要同你在一起,可是沒有辦法,我控製不了。我早在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你,從沒有一個女孩子這樣打動我的心。本以為我可以將這愛一直藏匿心底,直到死去。可是我再控製不住,我就是愛你,怎麼辦?我覺得我這一生來人間便是努力與你相遇,可是……你終是不屬於我……”
白衣抱著他痛哭,哭得沙啞哽咽,她聽到他在她耳畔說:“白衣,我好矛盾,我想讓你幸福,又不想你愛上別人。”良久,緩緩道:“還是愛上吧,隻是……不要忘記我……莫淩晨愛過你……”
離尚曄從身後抱住她,緊緊的抱住。她就對著當街流動的人群放聲大哭起來。他的手臂膛在她的胸口處,可是那裏還是無法遏製的疼起來。
怎麼辦?白衣的心好疼。
街上行人紛紛朝他們看過來,一個滿臉是淚的女孩哭得像個孩子,身後的男人愛憐的抱住她,無可奈何的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