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被一群鳥吵醒。一群鳥的嫩嗓子,喚醒了整座白雲山。四周影影綽綽,牛奶一樣的霧靄在指間流動。空氣雨後般清新濕潤,我伸了伸懶腰,貪婪地做著深呼吸。
一碗鮮甜的地瓜粥,一碟爽口的鹹蘿卜。早餐後,我們隔桌對坐,喝著綠茶聊天。一團霧停在桌上,停在我們中間。我問老刀,幹嗎不種藥材——不是挺來錢的嗎?
老刀說,這裏的氣候和土壤特殊,種植的藥材,幾乎接近於野生的品種,來錢確實挺快的。但你看我現在還需要錢嗎?喝的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自產的?
我心有不甘地說,你這樣遠離塵世,會遠離很多快樂,容易被時代拋棄的。
老刀揮了揮手,使勁把桌上的那團霧扒拉開,說,拋棄什麼?無非是互聯網上那些流水線作業的八卦新聞——誰和誰睡了,誰打記者了,誰當總統了,哪個球隊輸了或者贏了,股票漲了或者跌了。其實想想,那都是傻瓜式的快樂,挺沒勁的。我這裏完全不插電,沒有任何電器設備。但你看看,滿天星辰比不過城市的霓虹燈?飛禽走獸的啼叫比不過歌星聲嘶力竭的吼唱?書上的唐詩宋詞比不過電視連續劇裏幼稚的纏綿?每天午後一場雨,一年四季蓋被子,比不過城市裏密密麻麻的空調?枕著鬆濤伴著花香入眠,比不過夜總會的買醉?出門靠腳走路,雙手勤耕細作,比不過打的去健身房跑步?
我得意地說,哼哼,你這裏沒有冰箱。
老刀笑了。拉著我轉到屋後,從一口幽深的井裏往上拽起一個竹籃。濕淋淋的竹籃裏,兩瓶紅酒和一個西瓜,絲絲地直冒涼氣。老刀說,不好意思,這是我們中午享用的。
我尷尬地撓了撓頭。
幾天的接觸裏,我發現老刀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抽煙,偶爾喝點酒,養一條狗幾隻雞,種半畝稻田半畝瓜菜。每天早睡早起,晨時,攜清風白雲荷鋤而出,晚霞燒天時,坐在家門口喝茶讀書看腳下的行雲流水。
我承認自己是一個俗人,所以還得下山。老刀一直把我送到山腳的林場場部。臨別,塞給我五萬塊錢,叮囑道,仔細想想,當年公司倒閉的事兒,主要是我的責任,不能怪人家老馬。這點錢,算是我賠給他的。另外,我在這裏種植藥材賺錢的事兒,一定要替我保密,市儈之徒來多了,會汙染這裏的空氣。說到這裏,老刀有些憂心忡忡了。
嗯。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真是假
趙景回到家,不露聲色地問妻子:“阿芳,我對你好不好?”阿芳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還是這樣回答:“好啊,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公!”趙景又問:“如果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如實地回答嗎?”
阿芳笑著用手去試了試趙景的額頭:“趙景,你今天怎麼啦?是不是喝多了?”趙景手一揮就把阿芳的手趕走了,臉沉了下來,嚴肅地說:“你認真點好不好?”阿芳見趙景這副模樣,隻好說:“好啊,我一定如實回答。”
趙景問:“我們結婚那天是晴天還是下雨?”阿芳想都沒有想就回答:“不是晴天,也不是雨天,是陰天。”趙景又問:“我們結婚時辦了幾桌酒?”阿芳回答:“32桌,不是,是33桌,後來多加了一桌。”趙景又問:“我是什麼時候生的?”阿芳答:“你是1974年7月7日午時生的,你是午時老虎嘛。”
說完,阿芳臉紅紅地輕聲道:“我們已經好多天沒有那個了,今天是安全期呢。”趙景一點興趣都沒有,繼續問:“我父親是什麼時候過世的?”
這時候,阿芳的臉上已經沒有笑容了,陌生地看著趙景,什麼話都沒有說。趙景急了,催促道:“你說啊,你說了我就和你上床!”
阿芳忽然把桌上的本子往地上狠狠地一摔,恨恨地說:“趙景,你老實給我說清楚,你今天為什麼要問這問那的?你說啊!你不老實說,我就和你沒完!”趙景沒有想到阿芳會這樣,他臉漲得紅紅的,他不敢說真話,這話能說嗎?
忽然,趙景心生一計:“你回答了我父親是什麼時候過世的,就告訴你實話。”阿芳想了想就說:“好,我信你一次。你父親過世是在我認識你前五天。那天你在路上暗暗地哭,我上前問你為什麼這樣傷心難過,你抱住我就大哭起來……”
趙景沒有等阿芳說完,就抱住阿芳往床上倒,阿芳一把推開趙景,嚴厲地喝道:“趙景,你想做什麼?”趙景笑眯眯地說:“阿芳,那些話等會再說。”阿芳卻冷冷地對趙景說:“你說,今天為什麼要問我這些問題?”
趙景仍嬉皮笑臉地說:“阿芳,我是玩玩的,你別認真好不好?”阿芳卻不肯罷休:“我是認真的,你說吧,否則我就走!”說著就去開門。
趙景急了,連忙拉住阿芳,便一五一十地說了。原來趙景今天看報紙,看到一則“真與假”的新聞,說的是有一對夫妻生活了20年,結果發現妻子是經過整容假冒的,更要命的是丈夫非常愛她,而他的真妻子卻被假妻子害死10多年了。趙景說完後又連忙解釋:“我是逗你玩的,你別當真好不好?”
阿芳臉上有了笑容,微笑著說:“我沒有當真,不過我也想問你幾個問題。”趙景一聽阿芳也要問他問題,隻好硬著頭皮說:“好,你問吧。”阿芳問了:“我們是哪一天結婚的?”趙景眨了眨眼睛,就有了答案:“新世紀第一天。”
阿芳又問:“我們是哪一天去結婚旅遊的?”趙景又得意地回答:“你生日的那一天,3月12號。”趙景又說:“阿芳,你別問了,我們上床去吧。”
阿芳沒有響應趙景的話,而是很平靜地問趙景:“我們的初吻是在哪一天發生的?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時間?你說了什麼話?我又說了什麼話?”
趙景頓時傻眼了,這怎麼想得起來?趙景笑嘻嘻地說:“反正我知道,但我不說。”阿芳卻斷然地表示:“如果你不回答,就說明你是假的!”
趙景頓時目瞪口呆,陌生地看著阿芳,忽然聲嘶力竭地叫道:“我怎麼會是假的?我是趙景,是你的老公,是和你生活了五年的老公!”
阿芳也不示弱,回敬道:“好啊,你說,你說出來啊,我和你是哪一天親嘴的?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時候?你說啊,你說對了,我承認你是我的老公,否則,你給我滾出去!”
趙景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真想不起來了啊!
阿芳見趙景張著嘴巴,沒有回答,非常嚴厲地說:“請你出去!”
趙景沒有辦法,隻好出去了。趙景發覺自己很委屈,真的很委屈!
保險箱的秘密
每天下午四點三十分,銀行大門門口,都會傳來一陣哢嚓哢嚓的腳步聲。伴隨這有節奏的腳步聲,銀行自動玻璃門徐徐拉開,走進一位氣質高雅的女人。這女人高挑的個子,如水的肌膚,一身昂貴的服飾,一頭瀑布般的秀發傾瀉而下。
她款款走進銀行地下室保險箱庫房裏,驗證了自己的指紋和身份證。在這保險箱庫房裏,人們大都寄存一些古董、金銀珠寶之類的貴重物品。她來到自己租的保險箱旁,從包裏掏出一把小巧錚亮的鑰匙,輕輕地旋轉了幾下開了門。
她拿出一本紅色的小本本,打開來,裏麵貼有一張她和一個男人的合影,她和那個男人挨得很近,臉上漾滿了幸福的微笑。
一看到這張照片,久存在心底的那份怨恨惆悵和失落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飄忽不定的情感似乎也有了一種依托,那顆漂泊無助的心靈,也隻有此時才找到停泊休憩的港灣。看著男人俊朗帥氣的臉龐,一股甜蜜溫馨的情感在心裏滋生,不知不覺勾起了她對往日的回憶。
和這個男人的相識,是在南下的火車上。那時,她剛從大學畢業要到南方尋找工作。男人坐在她的對麵,同樣是年輕人,同樣孤身一人,他們就有了親密的交流。從聊天中,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到達的是相同的一座城市。火車飛速地奔跑著,她也被男人幽默的談吐、豪邁的舉動深深吸引住了。下車的時候,他們互相留了電話號碼,兩人就各奔東西了。
以後的日子,他們都會打電話互相聯係,越來越深的交流,他們發現彼此深深地愛上了對方。至於他在從事什麼職業,她卻從不過問。她屬於那種不愛打聽別人隱私的女孩。後來,他們愛得如癡如醉天昏地暗,於是,他們同居了。在同居的日子裏,男人不讓她出去工作,他深情地對她說:“寶貝,好好在家呆著吧,別累壞了身體。”她幸福地成了一隻快樂的籠中鳥。每天早上,他吻著她鮮嫩的嘴唇跟她道別,晚上,他興高采烈地滿載而歸。每天,他都會給她帶回意想不到的昂貴禮物,項鏈戒指品牌內衣等等,讓她深受感動。同居兩個月後的一天,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的心情如盛開的鮮花嬌豔無比,她要給他一份驚喜。可無意中,她卻發現了男人放在箱裏的一張照片,照片中一個豔麗的女人幸福地靠在他身邊,他的肩膀上騎著一個調皮可愛的男孩,她有了暈眩的感覺。接下來的日子,她也知道了男人是以詐騙為業。其實對於男人的職業,她隱隱約約早就覺察到了,隻是陶醉在幸福中的大腦已無法支配她的行動,隻過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生活,何況她也習慣了這樣安逸的生活。當這些現實赤裸裸呈現在她眼前的時候,經過幾次的思想鬥爭,她悄悄地到醫院流產,想靜悄悄地從男人的身邊離開,卻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那個男人。是的,她太愛身邊的這個男人了,這個男人就像是她靈魂的附體揮之不去。之後的日子,她陪著男人走南闖北到處漂泊,幹著他們共同的事業,勾畫著他們的藍圖。而不管外麵事情有沒有辦完,每天下午的這個時候,她都要趕著飛回來。
隻有此時,隻有在這靜悄悄的保險箱庫房裏,看到那個小本本,她才有種真真切切的幸福,才能讓自己幸福的思想馳騁在歡樂的田野上。無論刮風下雨,無論身心多麼疲憊,她每天都要在這靜靜地呆上半個小時。
可是,有一段時間,她卻從來都不曾在這裏出現過,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最後一次出現在保險箱庫房裏,她的身後多了兩個人,兩個穿著一身製服押解她的警察。她的臉呈現了死灰色,她抖抖索索地打開了她的保險箱,裏麵還是靜靜地躺著那個紅本子。其中一位警察接過紅本子來看了看,搖了搖頭,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唉,又是一個癡情女”。她卻目無表情地站著,兩隻眼睛迷惘地看著警察手上拿著的那本她和那個男人的假結婚證。
逃離欲望之都
下雪了!雪花紛紛揚揚自天際飄然而至,淹沒了城市的喧囂和蕪雜。劉晴仰起臉,讓潔白的雪花沾滿睫毛、嘴唇、俏臉,留下涼絲絲的清爽綴滿心頭。
路上傳來一陣汽車摩擦地麵的聲響,沙啞沉悶。不遠處的KTV練歌房飄出若隱若現的歌聲,如暗夜裏舞動的飛蛾,孤獨而飄渺。劉晴睜開眼,四周昏黑一片。她的臉上沒有雪花,而是兩行清淚。劉晴記不起這是第幾次夢到下雪了。
劉晴的家鄉四季分明,冬季寒冷而漫長。對一般人而言冬季並無多少留戀之處,但劉晴喜歡冬季,尤其是漫天飛雪的冬日。
生活如同飄落的雪花,平靜安逸。劉晴在一個飄雪的冬季晉級為媽媽。
老公的夢想在兒子誕生那天開始膨脹,南下打拚的念頭折磨得他寢食難安,但每次都礙於劉晴的反對而擱淺。我的同學有多少個已經是腰纏萬貫的大老板了,隻有我們還靠著死工資知足常樂呢!老公困獸一般來回踱步。劉晴明白他的苦衷,就是因為家裏經濟條件一般,婆婆的心髒搭橋手術才無法施行,老人在去年病故了,對老公來講應該是個不小的觸動。劉晴低聲問,那麼你是決定了?於博文停下腳步,隻答了一個字“是”。劉晴沒必要再說什麼了,她知道老公的脾氣,認準的事情就沒有不去做的道理。
一晃兒到這座南方大都市六年了。劉晴來這裏後就沒有出去工作,不是她學曆低,也不是她沒自信,可是兒子上學放學需要接送,一日三餐需要打理,家庭作業需要輔導,就連雙休日也要趕場似的陪兒子去各類興趣班上課。老公每日早出晚歸,交際應酬,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家,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出去工作呢?劉晴的工作欲望被生活瑣事一點點消磨掉,被迫做起了令人羨慕的“全職太太”。
沒有工作的劉晴打發時間的方式並不多。剛來頭兩年,她還來不及整理紛亂的思緒,就被這座城市的繁華所吸引。逛商場對於女人而言永遠是不知疲倦的排解方式。劉晴徘徊在商場裏一係列品牌女裝中間,指尖如同船槳劃過一條條色彩斑斕的河流,眼神裏有對美麗的渴望,更有對不菲價格的感歎。女友說,這算什麼,改天帶你到萬象城開開眼界。千元起價的國外品牌散發出一款款盛氣淩人的光芒,刺得劉晴眼睛疼,灰姑娘似的快速撤離。
劉晴取消逛商場的排解方式,更大的刺激來源於她的女友。女友先她幾年來的,家裏有房有車,生活富足,劉晴逛商場更多時候是陪著女友購物。女友似乎對服飾有特別的癖好,每個星期都要買一件中意的衣裙回家,至於花多少錢今後穿不穿她是很少考慮的。並不漂亮的女友穿戴不俗,平添了一種華貴的氣質,讓天生麗質的劉晴也不禁讚歎錢的魅力。劉晴曾一度羨慕女友找了個有錢的老公,看著自己的老公奔走勞累,三十幾歲的人早生華發,心裏是又心疼又失望。
女友好一段時間沒約劉晴去逛商場了,再見麵時劉晴被女友的變化嚇了一跳。女友鬢發淩亂,穿著一件極不相稱的舊款大衣,大口喝著不加糖的咖啡,嘴裏罵著,有錢的男人都是混蛋,女人就像漂亮衣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所以我就被他淘汰了。劉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友,但她知道自己灰姑娘的生涯就此結束了。
百無聊賴的日子裏劉晴會讀幾本小說,讀得久了手下生癢,憑著在大學時候有些寫作功底,劉晴把目光轉向文字的殿堂。劉晴像一尾靈巧的魚遊弋在文字的海洋中,很快她就登上了大獎賽的寶座。獎金是一家企業讚助,企業老總自然成為頒獎嘉賓隆重出場,劉晴與他握手的刹那感受到那隻手的分量。酒會散後老總開車送劉晴回家,嘴裏誇著劉晴才貌雙全,手卻不經意地滑落到劉晴的短裙處,劉晴禮貌地將那隻手挪開,手的主人開口說道,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獨特的,如果你願意,我會盡量滿足你的一切願望。劉晴的願望太多了,有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出一本自己的專輯,飽覽名山大川,甚至和心愛的人浪跡天涯……劉晴笑著回答,我的願望隻怕是天上的星星,你摘得完麼?老總語塞,安安靜靜把劉晴送回家。
時間如梭,房價飛漲,股票狂跌,於博文所描繪的美好藍圖蒸發在悶熱潮濕的空氣裏。蝸居在月租千元的鬥室內,劉晴望著窗外的細雨陷入沉思。對麵一座拔地而起的新樓盤炫耀著尊貴的身份,路上一個個忙碌的身影跳躍著城市的節拍,劉晴卻熟視無睹,她把心上了鎖,隻有在夜晚來臨時才用鑰匙悄悄打開。因為隻有在夜晚這座城市才顯出柔情的一麵,帶每個人走進千姿百態的夢境。
劉晴渴望有一天逃離這座大都市,回故鄉感受那一片純粹的銀白,即使她的發絲早已銀白如雪。
合理想象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
濃烈的啤酒味,我誤以為是哪個貪杯的男人在附近摔碎了瓶子。我和龔青散步到這裏,隻看到那盞壞了的路燈下坐著一個人。
我和龔青常常來這裏散步,晚飯後。原來我們走江北岸,現在,我們走江南岸。
你在這裏幹什麼?一束很亮的光把路燈下的人照得蒼白。
我記得這張臉。
半年前,我見過這個女人。那時候,我比現在胖,為了減肥,我每天都和龔青一起散步,秀我們的夫妻恩愛。其實,恩愛不是秀出來的,減肥也不是散步能解決的。
我去沙宣理發,一個女人在門口打電話。我沒有進理發店,我的眼睛讓這個女人吸引住了。那就叫魔鬼身材吧?我怎麼樣才能變成她那個樣子。
我在理發店。包存在櫃子裏,電話我聽不到。她顯然很生氣。聲音越來越大。路人開始看她。她沒有在意,電話打了十幾分鍾。腔調不好,語句全是解釋,解釋沒有接電話的原因。
一定是她老公不放心。這個女人的確長得挺漂亮的。理發師和我熟,評論著。
娶美女是要有能力保護的,隻知道吃醋是不行的。我說。
顯然,把手電光打在女人臉上的,就是那個吃醋的男人。他長得挺高,瘦瘦的。看不清臉。
喝了幾瓶?男人很高高在上的口氣。
女人的聲音,很小,聽不清。龔青拉我走,我索性坐下來。女人腳邊擺著四個瓶子。她捂住臉,痛哭,聲音憋著,我想,淚水一定洶湧,會從指縫裏滲出來。
半年的時間,他們之間,都發生了什麼?我喜歡想象,他們一定有個很讓人傷感的故事。
你想幹什麼?想死嗎?男人口氣惡,聲音不大。他大概也忌諱我們倆坐在這裏。
這個男人,可能是這樣一個人,他沒什麼本事,有幸,他父親或者是母親有本事,他把一個美女娶到了家。開始,他疼愛妻子,很快,他不能容忍妻子的對外交往,懷疑妻子所有的行為。他們有了爭吵。妻子恃寵而驕,氣焰很盛,漸漸地,男人占了上風,原因是,他動手了。
女人停住哭,向男人解釋,聲音小而弱。
一定是的。女人屈服了。她把自己的不滿發泄到食物身上。很快,她就胖了。
我現在不羨慕女人的身材了。我已經很瘦。隻是,不是我想要的瘦美人,瘦了的我蒼老,煩燥,頭發也過早地白了。迅速過度減肥還會讓心髒受損害。
我們走吧。龔青叫我。我不動。
回家吧?男人坐了一會,站起來。
他為什麼不能溫柔一點呢。我在心裏問。女人要的其實不多。嫁都嫁了,你那麼多的毛病都忍了,為什麼你的疼愛越來越少呢。
走吧。男人過去拉女人。大概是女人的委屈太深,一聲忍不住地悲愴,讓人心碎。
美女總是任性的。也許她做錯了什麼,可是讓她一個人坐在江岸喝酒的原因,一定是沒有一顆寬容的心來支撐她。
好,你自己在這裏吧。男人負氣要走。
你站住。我跳過去。攔住那個男人。確切地說,也是個大男孩兒,隻有二十幾歲的樣子。似乎比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