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從走廊的盡頭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久久的回蕩在樓道裏消散不開,像是要把人的耳膜刺穿。還好我的神經不算脆弱,不然那人不是瘋子,我都要瘋了。
小六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怪不得我大哥會看上你。放心吧,他的辦公室是這棟樓陽光最充足的地方。”
我推開門走進羅韶卿辦公室的時候,他正扯著嗓門兒拍桌子訓人:“你們天天都幹什麼吃的,我沒告訴你們什麼新聞可以發,什麼內容絕對不能報道嗎?”
前麵幾個人紛紛低頭不敢說話。
他指著一個清秀的小男孩說道:“小五,申報是由你負責審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被他叫作小五的清秀男孩小聲嘟噥:“我去審查的時候沒有這篇報道,我怎麼知道今天報紙登出來怎麼就這樣了?”
羅韶卿隨手砸了桌上的茶杯:“你不知道,每家報社都這樣自作主張,你們都不知道,還要我們新聞處有什麼用?”
我從地上撿起那份報紙看了一眼他所說的那條簡訊,上麵的署名是記者:何書桓實習記者:陸如萍。我把報紙放在他的桌上:“一個新聞工作者應堅持準確、公正、全麵、客觀的報道原則。不從個人或小團體利益出發進行影響公共利益的報道。這條簡訊是我昨晚采訪後臨時請求編輯登上去的。請問羅處長,這有什麼問題嗎?”
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用一種驚異的目光望著我,隻有那個清秀的小五投過來同情的目光。羅韶卿愣了愣,那個樣子像是要把我從窗戶扔下去一樣。然後他揮了揮手:“你們都幹活去吧。”
小五在走過我身邊的時候,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嫂子,你自求多福吧。”
他怎麼知道……羅韶卿的兄弟怎麼會不知道我跟他的關係。
他關好門走過來揉亂我的頭發,語氣寵溺的說道:“來拆我的台是吧。”
我把報紙舉到他眼前,指著下麵的署名說道:“看清楚了,是你先拆我的台好吧。”
他伸手摟過我的腰,把頭放在我的肩上:“真實的報道,公正的立場,犀利的言辭,獨到的見解……可是,我要告訴你中央沒有消極應戰,也沒有放棄上海,更不會向日本人投降。你的報道應該讓他們對戰爭的勝利充滿信心,而不是愈加的趕到恐慌,你知道嗎?”
我隻能說立場不同,再聊下去就得掐起來了。於是隻好引開話題:“我來找你有重要的事情請你幫忙。”
“,先說怎麼報答我?”他低頭笑得像個狡猾的狐狸。
我甩給他個大白眼:“你就那麼自信一定能幫到我。”
“當然,如萍小姐的要求,我誓死為你效勞。”他用鼻尖輕輕蹭著我的額頭。
“幫我把夢萍送去香港。”
“沒問題,隻要你以身相許,送去美國都沒問題。”他的唇輕輕的落在我的眼睛上,溫熱柔軟的唇愛撫過每一根睫毛。
我閉著眼靠在他的懷裏:“越快越好。”
“三天後夢萍就可以離開上海。”他的唇往後移到了我的耳朵,含住耳垂輕輕吮舔,癢癢的感覺,惹得我直想推開他跳起來。
“怎麼那麼快?”
“因為要打仗了,一個朋友正好移居香港,夢萍可以和他們全家一起走。”他的吻一路輾轉,劃過我的臉頰,鼻子,最後落在了我的唇上。伸出舌頭溫柔的描繪著我嘴唇的輪廓……
“你來這裏找我,我很意外……”他竟然還可以輕聲的在我唇邊呢喃,然後猛地俯下身來含住我的嘴唇攻城略地。
不是第一次和他接吻,卻是頭一次感受到他如此強烈的。這裏是他的辦公室,隨時都會有人進來,他就這樣抱著我不管不顧的熱吻起來。他不是很忙嗎?怎麼還有閑情逸致想這些。
果然,還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真的就有人闖了進來。我趕緊伸手要推開羅韶卿,他卻死死地把我抱在懷裏,轉頭去看什麼情況。
小六一臉驚愕的站在門口,隨即便斂了表情冷聲道:“處長,楊樹浦工廠大罷工,工人和學生都已經上街遊行示威。日本人出動了陸戰隊,上海各大報社的記者都趕了過去,包括黃敬齋控製的幾張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