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零九(2 / 3)

戊午,命河南、山東都府發兵討湖廣洞蠻。

丁卯,海北、湖南猺賊竊發兩月餘,有司不以聞,詔罪之,並降散官一等。

是月,滿濟勒噶台卒。滿濟勒噶台所至,不以察察為明,赫赫為威,僚屬各效其勤,至於事功既成,未嚐以為己出也。以仁宗寵遇之深,忌日必先百官詣原廟致敬,或一食一果之美,必持獻廟中。至是卒於甘肅。帝念托克托勳勞,召還京師。

十二月,庚午,以中書左丞相多爾濟為右丞相,平章政事泰費音為左丞相。先是多爾濟請於帝曰:“臣藉先臣之廕,早襲國王,昧於國家之理。今備位宰相,非得泰費音不足與共事。”至是遂拜泰費音左丞相,多爾濟為右丞相。

多爾濟為人,寬洪有度。留守司行致賀禮,其物先陳鴻禧觀,將饋二相,多爾濟家臣察知物有豐殺,其致左相者特豐,家臣具白其事,請卻之,多爾濟曰:“彼縱不送我,亦又何怪!”即命受之。

時順江酋長樂孫求內附,請立宣撫司及置郡縣一十三處,省臣將許之,右司都事歸暘曰:“古人有言曰:‘鞭雖長,不及馬腹。’使郡縣果設,有事不救,則孤來附之意,救之,則疲中國以事外夷,所謂獲虛名而受實禍也。”與左丞呂思誠抗辨甚力。泰費音問:“其策安出?”暘曰:“其酋長可授宣撫,勿責其貢賦,使者賜以金帛遣歸足矣。”卒從暘言。京師苦寒,有丐訴相丞馬前者,丞相索皮服予之,仍核在官所藏皮服之數。將悉給貧民,暘曰:“宰相當以廣濟天下為心,皮服能幾何,而欲給之耶?莫若錄饑寒者賑之。”丞相悟而止。

多爾濟為相,務存大體,而泰費音則兼理庶務。一時政權頗出於泰費音,趨附者眾,多爾濟處之凝然,不與較,然泰費音亦能推讓盡禮,中外皆號為賢相雲。

丙子,以連年水旱,民多失業,選台閣名臣二十六人出為守令,許以民間利害實封呈省。參知政事魏中立言於帝曰:“必欲得賢守,無如參議韓鏞者。”帝乃特書鏞姓名,授饒州路總管。饒俗尚鬼,有覺山廟者,能禍福人,盜將行劫,必往卜之。鏞至,即撤其祠宇,沈土偶人於江,凡境內淫祠皆毀之;人初大駭,已而皆歎服。鏞乃選民俊秀入學,求尊宿有學行為《五經》師,朔望,幅巾深衣謁先聖,每月課試,以示勸勉,由是人人自勵於學。鏞居官,自奉澹泊,僚屬化之。先是朝使至外郡者,所奉一不厭其欲,還即騰謗於朝。其使饒者,鏞延見郡舍中,供以糲飯,退,終無後言。尋有旨,以織幣脆薄,遣使笞行省臣及諸郡長吏,獨鏞無預焉。

丙戌,中書省建議:“以河南盜賊出入無常,宜分撥達勒達軍與揚州舊軍於河南水陸關隘戍守,東至徐、邳,北至夾馬營,遇賊掩捕。”從之。

湖廣行省右丞實保,既為猺賊所害,其子實迪方為中書掾,請奔喪。丞相以實迪有兄弟,不許,歸暘曰:“孝者,人子之同情,以其有兄弟而沮其請,非所以孝治天下也。”乃許之。

是月,陝西行禦史台臣,劾奏博爾濟布哈乃逆臣之親子,不可居太保之職,不報。

是冬,衛輝路天鼓鳴。

是歲,隆福宮三皇後鴻吉哩氏薨。

鄱陽硃公遷,以遣逸征至京師,授翰林直學士,每勸帝親賢遠奸,抑豪強,省冗費,修德恤民,庶天意可回,民誌可定,不然,恐國家之憂,近在旦夕,帝嘉納之。當國者惡其切直,不能容,公遷亦力辭;章七上,乃出為金華路學正。

至正八年

春,正月,戊戌朔,命額林特穆爾知樞密院事。

丁未,享於太廟。

辛亥,黃河決,遷濟寧路於濟州。

詔:“各官府諳練事務之人,毋得遷調。”

詔翰林國史院纂修後妃、功臣列傳,學士承旨張起岩、學士楊宗瑞、侍講學士黃溍為總裁官,左丞相泰費音,左丞呂思誠領其事。

是月,詔給銅虎符,以宮尉鄂勒哲布哈、貴赤衛副指揮使壽山監湖廣軍。命湖廣行省右丞圖齊、湖廣宣慰都無帥鄂勒哲特穆爾,討莫磐洞諸蠻,斬首數百級,其餘二十餘洞,縛其洞酋楊鹿五赴京師。

二月,丙子,命皇子阿裕實哩達喇習讀輝和爾文字。

甲申,以宣政院使桑節為江南行台禦史大夫。

時承平日久,內外方以觀望為政,桑節獨持風裁,禦史行部,必飭厲而遣之。湖廣簽事三寶珠,性廉介,所至搏貪猾無所貸;禦史有以私請者,拒不納,則誣以事劾之。章至,桑節怒曰:“若人之廉,誰不知之,乃敢為是言耶?”即奏杖禦史而白其誣。執政者惡之,移湖廣行省平章政事。

湖廣地連江北,威順王歲嚐出獵,民病之;又起廣樂園,多萃名倡巨賈以網大利,有司莫敢忤。桑節至,謁王,王闔中門,啟左扉,召以入。桑節引繩慶坐王中門而言曰:“吾受天子命來作牧,非王私臣也,焉得由不正之道入乎?”閽者入告王,王命啟中門。桑節入,責王曰:“王,帝室之懿親,古之所謂伯父、叔父者也。今德音不聞,而騁獵、宣淫,賈怨於下,恐非所以自貽多福也。”王急握桑節手謝之,為悉罷其所為。有胡僧曰小住持者,服三品服,恃龐橫甚,數以事陵轢官府,桑節掩捕之,得妻、妾、女樂、婦女十有八人,獄具,罪而籍之,由是豪強斂手。桑節,河西人也。

是月,以前奉使宣撫賈惟貞稱職,特授永平路總管。會歲饑,惟貞請降鈔四萬餘錠賑之。

詔濟寧鄆城立行都水監,以工部郎中賈魯為之。魯,高平人也。

三月,丁酉,詔以束帛旌守令之廉勤者。

遼東索和努反,詐稱大金子孫,命將討擒之。

壬寅,土番盜起,有司請不拘資級,委員討之。

福建盜起,地遠,難於討捕,詔汀、漳二州立分元帥府轄之。

癸卯,帝親試進士二十有八人,賜阿嚕輝特穆爾、王宗哲等及第、出身。

己酉,湖廣行省遣使獻石壁洞蠻捷。

辛酉,遼陽烏延達嚕歡,妄稱大金子孫,受玉帝符文,作亂;官軍討斬之。

壬戌,《六條政類》書成。

是月,猺賊吳天保複寇沅州。

夏,四月,辛未,河間等路以連年河決,水旱相仍,戶口消耗,乞減鹽額,詔從之。

乙亥,帝幸國子學,賜衍聖公銀印,升秩從二品。

定弟子員出身及奔喪、省親等法。

詔:“守令選立社長,專一勸課農桑。”

詔:“京官三品以上,歲舉守令一人,守令到任三月,亦舉一人自代。”

平江、鬆江水災,給海運糧十萬石賑之。

丁醜,遼陽董哈喇作亂,鎮撫奇徹討擒之。

己卯,海寧州、沐陽縣等處盜起,遣翰林學士圖沁布哈討之。

是月,帝如上都。

命托克托為太傅,提調宮傅,綜理東宮之事。

湖廣平章巴延引兵捕土寇莫萬五、蠻雷等。已而廣西峒賊乘隙入寇,巴延退走。

五月,丁酉朔,大霖雨,京城崩。

庚子,廣西山崩,水湧,漓江溢,平地不深二丈餘,屋宇、人畜漂沒。

乙卯,錢塘江潮比之八月中高數丈,沿江民皆遷居以避之。

己未,奎章閣侍書學士致仕虞集卒。集從吳澄遊,授受具有原委。性孝友,撫庶弟,嫁孤妹,恩義備至。當權門赫奕,未嚐有所附麗;集議中書,正言讜論,多見容受。屢以片言解疑誤,出人於濱死,亦不以為德也。

是月,永嘉大風,海舟吹上平陸二三十裏,死者千數。

六月,丙戌,立司天台於上都。

己醜,中興路鬆滋縣驟雨,水暴漲,平地深丈有五尺,漂沒六十餘裏,死者一千五百人。

是月,山東大水,民饑,賑之。

秋,七月,丙申朔,日有食之。

乙巳,享於太廟。

壬子,量移竄徙官於近地安置,死者聽歸葬。

乙卯,遣使祭曲阜孔子廟。

以江州總管劉恒有政績,擢山東宣慰使。

八月,帝至自上都。

冬,十月,丁亥,廣西蠻掠道州。

十一月,辛亥,猺賊吳天保率眾六萬掠全州。

是歲,設分元帥府於沂州,以邁博齊為元帥,備山東寇。

禮部郎中成遵,奉使山東、淮北,察守令賢否,得循良者九人,貪懦者二十一人,奏之。九人者賜上尊、幣帛,仍加顯擢;其二十一人悉黜之。

台州黃岩民方國珍,入海為亂。

國珍世以販鹽浮海為業,時有蔡亂頭者,行剽海上,有司發兵捕之。國珍怨家告其通寇,國珍殺怨家,遂與史國璋、弟國瑛、國瑉亡入海,聚眾數千人。劫掠漕運,執海道千戶德流幹實。事聞,詔江浙參政多爾濟巴勒總舟師捕之。追至福州五虎門,國珍知事危,焚舟將遁,官軍自相驚潰,多爾濟巴勒遂被執;國珍迫其上招降之狀。朝議授國珍定國尉,將治多爾濟巴勒之罪,樞密參議歸暘曰:“將臣失利,罪之固當;然所部皆北方步騎,不習水戰,是驅之死地耳,宜募海濱之民習水利者擒之。今國珍遣人請降,決不可許;國珍已敗我王師,又拘我王臣,力屈而來,非真降也,必討之以示四方。”朝廷方事姑息,卒從其請。國珍竟不肯赴,勢益猖獗。帝遣禮部尚書台哈布哈察實以聞。台哈布哈既得其狀,遂上招捕之策,不聽。

監察禦史張楨言:“明埒棟阿、額爾佳、伊嚕布哈,皆陛下不共戴天之仇;巴延賊殺宗室嘉王、郯王一十六口,法當族誅,而其子孫兄弟尚皆仕於朝,宜急行誅竄。右丞相博爾濟布哈,阿附權奸,亦宜遠貶。今災異迭見,盜賊蜂起,海寇敢於要君,閫帥敢於玩寇,若不振舉,恐有唐末籓鎮噬臍之禍。”奏上,徽政院使高隴布力為博爾濟布哈解,帝乃出禦史大夫額琳沁巴勒為江浙左丞相中丞,餘皆辭職。詔複加博爾濟布哈太保,於是兩台各道言章交至,博爾濟布哈益不自安,尋謫居渤海縣。

監察禦史李泌上言:“世祖誓不與高麗共事,陛下踐世祖之位,何忍忘世祖之言,乃以高麗奇氏為皇後?今河決、地震,盜賊滋蔓,皆陰盛陽微之象,請仍降為妃,庶幾三辰奠位,災異可息。”不聽。

至正九年

春,正月,丁酉,享於太廟。

癸卯,立山東、河南等處行都水監,專治河患。

乙巳,廣西猺賊複陷道州,萬戶鄭均擊走之。

三月,丁酉,壩河淺澀,以軍士、民夫各一萬浚之。

是月,黃河北潰。

膠州大饑,人相食。

猺賊吳天保複寇沅州。

夏,四月,丁卯,享於太廟。

丁醜,知樞密院事奇徹台,為中書平章政事。

己卯,以燕南廉訪使韓元善為中書左丞。

是月,帝如上都。

五月,丙辰,定守令督攝之法:路督攝府,府督攝州,州督攝縣。

是月,白茅河東注沛縣,遂成巨浸,詔修金堤,民夫日給鈔三貫。

蜀江大溢,浸漢陽城,民大饑。

六月,丙予,刻小玉印,以“至正珍秘”為文,凡秘書監所掌書,盡以識之。

秋,七月,庚寅,監察禦史沃勒海壽,劾奏殿中侍禦史哈瑪爾及其弟舒蘇罪惡,禦史大夫韓吉納以聞。哈瑪爾者,寧宗乳母之子也,與舒蘇早備宿衛,帝深眷寵之。而哈瑪爾有口才,尤為帝褻幸,累官殿中侍禦史,舒蘇亦累官集賢學士,帝每即內殿,與哈瑪爾以雙陸為戲。一日,哈瑪爾服新衣侍側,帝方啜茶,噀茶於其衣,哈瑪爾視帝曰:“天子固當如是耶?”帝一笑而已。其被愛幸,無與為比。由是哈瑪爾聲勢日盛,自籓王、戚裏皆賂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