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筆者一時沒有在《山海經》裏找到關於羊頭山的直接記載。多年來,這個懸念一直縈繞心頭,漸漸產生一個判斷:《山海經》記載精衛銜西山木石以堙東海,為何稱作“西山”呢?《山海經》的作者一定是立足於發鳩山“以東”不遠處作此描述。而其以東30裏處,唯有羊頭山正對著發鳩山主峰,其高度(1297.2米)比發鳩山(1216米)還高出81.2米。
“西山”的描述已經否定了立足點為其他山的可能性。因從地圖上看,是有幾座山,海拔似乎也不低,但因高平整體海拔很高,從羊頭山向西看去,偏南的朗公山,偏北的丹朱嶺,俱屬發鳩山支係,均在其下,雖然海拔高,從地麵開始測量的“標高”卻不高,目視猶如小山丘。如果隻看地圖數據不親自上山觀察,則難以想象這種相互關係。再假如是發鳩山向東的延長線上,比羊頭山更遠一些的位置,則羊頭山就成為西山,沒有稱發鳩山為西山的可能。
毫無疑問,隻能是羊頭山為《山海經》作者觀察發鳩山時的立足之地,《山海經》正是記述了炎帝神農氏與其氏族西望發鳩山時的方位表述——“西山”。這就是筆者在CCTV大型文化專題《尋找炎帝遺跡》“片花”中寫下四句經典總結之“神農嚐百草之地,山海經記錄所在,律度量衡之本,黃鍾大呂之源”的由來。
這個看法理性判斷的成分居多,我一直希望為此找到更確鑿的證明,使之不僅僅是一個猜想。
經查嘉慶重修之《一統誌·澤州府》,其中記載“羊頭山:在高平縣北三十五裏。《寰宇記》、《山海經》雲,神農嚐五穀之所,形似羊頭”,明確記載此兩種文獻都有記錄。但查《山海經》卻沒有找到這個記錄。
《山海經》相傳由大禹之子伯益所著,後人不斷增加內容,最終由漢代劉向、劉歆父子整理而成。全書列舉了我國500多座山係,是我國曆史上最早的地理誌著作。其內容之豐富,記錄範圍之廣博,亙古罕見。
據漢朝劉歆《上山海經表》所述:“…所校《山海經》凡三十二,今定為一十八篇,已定。《山海經》者,出於唐虞之際……”由此可知,《山海經》經過漢朝劉向、劉歆父子整理,將“出於唐虞之際”的32篇整理為18篇。既為整理,或有充實,也就必有刪削。如同孔子刪削《詩經》,造成了許多古代文化信息的重大損失。那麼,古本《山海經》會不會對炎帝神農氏或羊頭山有所記載,而被劉向、劉歆整理刪去了呢?
古本《山海經》一時難以尋找,但這個猜想卻意外地在《太平寰宇記》裏找到了線索,並被明確無誤地記載下來。《太平寰宇記》是北宋地理總誌,全書二百卷,一百三十餘萬字,是繼唐代《元和郡縣誌》以後出現的又一部曆史地理名著。作者樂史,是北宋著名曆史地理學家和文學家。《太平寰宇記》卷四十四準確記載著:“羊頭山,在縣北三十五裏。《山海經》雲,神農嚐五穀之所,山形象羊頭”。果然在此留下了被引用的記錄,證明確實曾被漢朝劉向、劉歆父子從整理後的《山海經》裏刪去了。
這個記載,恰如筆者在攝製《尋找炎帝遺跡》外景時,白雙法先生站在一旁放眼望去,看出了羊頭山山形似羊頭,筆者立刻拍攝下來,後配以甲骨文的“羊”字圖形字幕作對比,節目播出後被一些專家據此引作論據。不料幾千年前的古本《山海經》裏對此早有描述。
更令人震驚的,是近期為中國黃河電視台策劃新欄目製作樣片《羊頭山之謎》時,真實地找到了拍攝羊頭山山形的最佳鏡頭角度及光線條件。按此看去兩角極為對稱,羊頭更為逼真,兩眼位置準確,若潛伏山中,目視前方。毫無疑問,隻有這個角度這個構圖,才可能是唯一的屬於《山海經》記載的“山形象羊頭”,中國古代的大師真正是“人言為信”。
這個重要記載完全證實了我縈繞心頭多年、發表於央視播出節目的猜想,羊頭山正是《山海經》記錄之所在,因此也正是湖北神農架地區流傳之《黑暗傳》記載神農上了的羊頭山。它已經正麵解答了一些專家認為高平炎帝陵隻有近代文獻記載的質疑。
僅有孤證或許難以成立,如此全方位給以證明,已經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