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遜銘說:“我不忍祖傳之寶在我手中失傳,所以來請曾先生去陳木豐那裏求求情,我可以多出點錢……”
聽完這話,曾元蒼為難了。陳木豐和他雖有來往,他隻不過為了消災僅給陳木豐看看古玩字畫,並無深交。兩人也有君子協定:陳木豐不劫他的店;為保證雅識齋正常營業,他也不向陳木豐密告他人來店鑒定古玩之事;他對陳木豐所為亦不得向外透露半點。再說,為好友白雲山的事他已蒙過陳木豐一次,至今想起來還有點後怕。
看著來人乞求的目光,他又不忍拒絕。沉吟半晌,他對諶遜銘說:“你先回來,我去試試看吧。”
曾元蒼摸黑來到匪窩,和陳木豐閑聊了一會兒,拐彎抹角提起了這件事。
陳木豐不緊不慢地說:“曾先生不會說這諶家的蛐蛐罐又是假的吧?”
曾元蒼心裏“咯噔”一下,一時竟無言以對。
陳木豐冷笑一聲:“曾元蒼,我也不是吃素的,上次為白家的那幅畫,我已給了你麵子,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曾元蒼說:“不瞞陳爺說,我來,是因為諶家人去求我,我不忍拒絕。諶家的蛐蛐罐確是件古玩上品,諶家答應可給陳爺一筆錢。陳爺同意也是給了我一個麵子,不同意我也不為難。”
陳木豐吸了一口煙:“答應你也可以,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曾元蒼問:“什麼條件?”
陳木豐說:“你要付出代價的。”
曾元蒼說:“隻要陳爺答應放人,什麼代價我都願付。”
“既然你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客氣了!”陳木豐說著從腰間拔出盒子槍。
曾元蒼一愣,但到這份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倒鎮靜了許多。
“砰砰”兩聲槍響,曾元蒼倒在了地上。不過,他沒有死——陳木豐隻打傷了他的兩條腿。
陳木豐用手抹了抹槍管:“曾先生,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這善惡也不能並舉,為使你不再陷入這種尷尬境地,你就不必回去了,專在此為我效力,這裏有你吃的喝的。”
諶夫人平安回了家。
第二日諶遜銘提禮去謝曾元蒼時,卻見雅識齋大門緊閉。
後來,官府剿匪,陳木豐被亂槍打死。曾元蒼和幾個土匪被生擒,判了死罪。
行刑那日,諶遜銘和他的夫人帶著孩子站在刑場外的人流中。諶夫人跪倒在地,閉起眼睛,默念道:“恩人……”
七歲的兒子沒注意母親的舉動,瞪著大眼睛看著刑場,好奇地問:“媽媽,那個癱子怎麼也當土匪呀?”
田七嫂
朐山石湫鎮的田七,中年時死了妻子,膝下有一兒兩女,生活異常困苦。其間有人為田七做媒的,他都拒絕了,擔心兒女們受後娘的氣。
一天,田七到地裏做活,天已經很晚了還沒回來。幾個孩子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大女兒就去叫他。那年是大災之年,家家都沒吃的,田七家更是如此。他的大女兒路過一片蕎麥地,肚子實在餓了,就吃起青蕎麥來。到底是小孩子,青蕎麥雖不宜吃,但吃幾粒充一會饑是沒事的,她卻吃多了撐壞了肚子,剛走了幾步,就倒在蕎麥地旁,昏厥了。
田七回家路過也沒發現女兒倒在旁邊的蕎麥地裏。到家才知道,大女兒去找他了還沒回來,忙返身去找,村裏村外找了幾圈也沒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