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濤滿頭汗水,擠進人群。一大早,他就上了縣城,到網吧查看資料。你還別說,從網上查到了不少信息:十幾年前,蒼南縣舥艚鎮有人捕到了一條7公斤重的黃唇魚,賣了10多萬元。去年,湛江市有個漁民捕獲了一條重49公斤的黃唇魚,被一家酒店以58萬元收購,那魚鰾一轉手就賣了200萬元!你想啊,8萬元出手,不就虧大了?他在幾個網站上發了信息廣告,留下了村民委的電話號碼以便聯係,他要等著更大的買主呢!
幾個魚販子再也出不起高價,悻悻離去。黑鯊不甘心地罵罵咧咧,咒著陳家父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就讓你的寶貝魚漚臭生蛆去吧!
這天晚上,陳老大在老婆的遺像前燒了一炷香,向她報喜。老婆生前知道兒子品學兼優,準能考上大學,好幾次鬧著要離開醫院不再治病,要省下藥錢給兒子讀書。陳老大對著遺像說:“海濤他娘,老天爺送來了厚禮,你在陰間也不用惦記兒子沒錢上大學了……”燒罷香,他又去看了海濤從鎮上的冰室買回冰塊冷凍著的黃唇魚,不敢大意。他要守著黃唇魚,一怕臭了,二怕被小偷偷了。他的旱煙袋幾乎沒熄過火星,一袋接一袋地抽著黃葉子煙提神,弄得小屋裏煙霧騰騰。到了後半夜,他實在頂不住了,嘴裏嚼著生辣椒,可還是打起了嗬欠。漸漸地,他感到眼睛黏糊糊的,腦瓜子昏乎乎的,身子一軟,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也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口,用小刀撥動門閂。果然,有小偷打起了黃唇魚的主意!
在房裏酣睡的海濤,此刻正做著美夢呢!他夢見自己走進了向往已久的那所名牌大學,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校園裏的一切都令他新奇。隻是,他這個“鄉巴佬”到處亂竄,怎麼也找不到拉尿的地方。他走到花圃的假山旁邊,正要放鬆,突然有人大叫一聲:“休得無禮!”驚得他跳了起來……
海濤被尿憋醒了,想著剛才的夢,不禁啞然失笑。就在他剛要起身小解的時候,聽到了一陣“咯噠咯噠”的響動聲,以為是陳老大半夜裏起來抽煙呢!可再一聽,這聲音不對啊,一個念頭闖入腦海:有人撬門!他吼了一聲:“小偷!”急匆匆跑到堂屋一看,阿爸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可他,不敢貿然開門,生怕被人打了悶棍,便張口大喊:“來人呀!有小偷呀!快救人呀!”
這一喊,大門外那條黑影趕緊撒腿就跑。接著,漁村裏響起了開門聲,腳步聲,吆喝聲,人們紛紛跑了出來。海濤這才壯著膽子,抓了一把魚叉,衝出屋外。大家分成兩撥子,一撥子人抓捕小偷,一撥子人救治陳老大。
老壽星七叔公也來了,一看,就知道陳老大是被小偷用迷香熏昏的。七叔公是漁村裏的“土郎中”,他回家拿來解藥,撬開陳老大的嘴,灌了進去,約莫一袋煙的工夫,陳老大才蘇醒過來。這時,另一撥人抓到了藏在一處豬欄裏的小偷,這家夥不是別人,是魚販子黑鯊!
雖說這黃唇魚是老天爺送來的大禮,可要價也不能太沒譜了,說不定福來禍也來呢!不少人在議論著,勸陳老大趕快把魚賣了,免得夜長夢多,弄不好招來殺身之禍。陳老大覺得這話不無道理,吩咐海濤,天一亮就去找那些魚販子,10萬元也賤賣出手。
其實不用去聯係,陳老大家的黃唇魚差點兒失竊的消息又像是一陣風傳開了,那些魚販子們都猴急猴急地趕到了烏龍港村。他們都是想省油的燈,開始壓價,最多出到7萬的價錢。陳老大和兒子一合計,一咬牙,就決定要忍痛賤賣,這時村主任趕來了。村主任帶來了好消息:城裏一個闊佬打來電話,開價50萬,要買下這條黃唇魚。這一來,魚販子們的眼睛成了死魚眼——全翻白了,不過他們之中也有足智多謀的,當下召集來搶購的魚販子,一商量,決定合夥做這筆生意,先集資買下,轉手拋賣後,按股份分紅利。於是,同意出價52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