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中美解怨中南海!玄機猶係乒乓球(18)(2 / 3)

以今天的現代意識來重新審視十五年前毛澤東和尼克鬆走到一塊來的這一重大曆史事件,就會認識到這是一個超世紀的事件。盡管毛澤東和尼克鬆這兩位先驅者,以驚人的膽略打開冰凍20多年之久的中美關係之門,離不開當時曆史的因素。但是,毛澤東和尼克鬆會見所包含的意義與價值,已超越了時空,超越了意識形態,超出了當時曆史與現實因素的一般含義。就是今天,我們也難說清楚它的深遠意義。

高級紅旗轎車穿過西長安街,駛進有兩個解放軍士兵站崗的新華門,繞過紅牆,經過安靜無人的甬道,駛至豐澤園。尼克鬆與基辛格在周恩來的陪同下走進這個四合院,穿過一條寬的過道,繞過一張乒乓球桌,進入了毛主席的書房。

基辛格對毛主席書房的描述,要比斯諾更為細致:

這是一間中等大小的房間。四周牆邊的書架上擺滿了文稿,桌上、地下也堆著書,這房間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學者的隱居處,而不像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的全能領導人的會客室。房間的一個角落裏擺有一張簡易的木床。我們第一眼看見的是一排擺成半圓形的沙發,都有棕色的布套,猶如一個儉省的中產階級家庭因為家具太貴、更換不起而著意加以保護一樣。每兩張沙發之間有一張鋪著白布的V字形茶幾,正好填補兩張沙發扶手間的三角形空隙。毛澤東身旁的茶幾上總堆著書,隻剩下一個放茉莉花茶茶杯的地方。沙發的後麵有兩盞落地燈,圓形的燈罩大得出奇。在毛澤東座位的右前方是一個痰盂。來訪者一進入房間,毛澤東就從沙發上站起來;在我最後兩次見他時,他需要兩個護理人員攙扶,但他總是要站起來歡迎客人的。

毛澤東站起來,微笑著望著尼克鬆,眼光銳利,神態略帶嘲諷。他說話已經有點困難,他並不避諱說:“我說話不大利索了。”

他患了支氣管炎與肺氣腫,經常喘息,咳嗽,吐痰,所以他的腳邊擺著大痰盂。他的病是他長期大量吸煙所致。他曾經遵醫囑努力戒煙,但是戒不掉。

他朝尼克鬆伸出手,尼克鬆也朝他伸出手。來自兩個世界的頭麵人物緊緊地握手了。尼克鬆將左手也搭了上去握著,毛主席也將左手搭上去握著。倆人都笑了,兩個人的四隻手相疊在一起握了好一會兒,大大超過了正常禮節的握手時間。是不是他倆都想將20多年由於相互敵視而失去的握手機會都彌補回來呢?

毛主席也和基辛格握手,上下打量著基辛格,還用下頦點了點頭,說:“哦,你就是那個有名的博士基辛格。”

基辛格笑著說:“我很高興見到主席。”

基辛格感覺到,除了戴高樂以外,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人像他具有如此高度集中、不加掩飾的意誌力。他成了淩駕整個房間的中心,而這不是靠多數國家裏那種用排場使領導人顯出幾分威嚴的辦法,而是因為他身上發出一種幾乎可以感覺得到的壓倒一切的魄力。這個身旁有一名女護士協助他站穩的高大魁梧的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意誌、力量和權力的巨大作用的見證。

毛澤東很隨便地談起話來。他對尼克鬆說:

“你認為我是可以同你談哲學的人麼?哲學可是個難題呀。”他開玩笑地擺了擺手,把臉轉向基辛格,“對這個難題,我沒有什麼有意思的話可講,可能應該請基辛格博士談一談。”

尼克鬆對於這次具有重大象征意義的會見,在自己的回憶錄裏有生動而詳細的記述——

他身體的虛弱是很明顯的。我進去時,他要秘書扶他起來。他抱歉地對我說,他已不能很好地講話。周恩來把這一點說成是患了支氣管炎的緣故,不過我認為這實際上是中風造成的後果。他的皮膚沒有皺紋,不過灰黃的膚色看上去卻幾乎像蠟黃色的。他的麵部是慈祥的,不過缺乏表情。他的雙目是冷漠的,不過還可發出銳利的目光。他的雙手好像不曾衰老,也不僵硬,而且還很柔軟。不過,年歲影響了他的精力。中國人隻安排我們會晤15分鍾。毛完全被討論吸引住了,因而延長到了一個小時,我注意到周在頻頻地看表,因為毛已開始疲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