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拉踩(3 / 3)

一冬一春,一冷寂一繁華,伴隨著傅雅茹鼓瑟的聲音,兩幅截然不同的畫麵落在一張素絹上,對比明顯卻又有著說不出的和諧,隨著她落筆,仿佛眾人真的從春走到冬,從京城走到那廣闊的冰天雪地中去。

陸之檸漂亮的雙眸中閃過訝然,隨後極快地劃過一抹冷意,原本她隻當那些傳言言過其實,想不到蘇輕寒倒是有幾分本事,不過也隻是這樣罷了,這畫雖新奇,卻並根本壓不過破陣舞的風頭,因此她並不擔心,隻是對不能踩蘇輕寒一頭有些不甘罷了。

蘇輕寒也知道這幅畫與陸氏姐妹的破陣舞比起來不算什麼,但她並不打算出風頭,隻求無功無過便罷,壓過陸氏姐妹的風頭,一來惹二人嫉恨,二來太後也會心生不滿,三來顯得太過功利,並沒有什麼好處。

然而不知是不是老天聽到了她的心聲故意與她作對,她這般想法剛剛落下,就見門外緩步走進一道人影來,那人瞧見殿內的情形,鳳眸輕彎,笑著接道:“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與此同時,那張素絹背麵霎時出現點點墨痕,極輕極淡卻又無法忽略,蘇輕寒抬眸,隻見白絹朦朧中,秦衍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對麵,手中握著一支細毫筆,手腕輕揚,揮毫間便在絹上描畫出他口中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情景,仿佛暖春的風也吹到了邊塞,剛剛冷寂的畫麵霎時多了些苦中作樂的瀟灑。

她隻是一怔,很快便回過神來,垂眸繼續作畫:“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秦衍微微垂眸,透過白絹望向對麵的人影,雖多日不見,蘇輕寒的模樣卻並未模糊,反而更加清晰,此時二人之間僅隔著一架屏風,素絹遮掩下隻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他還從未見過蘇輕寒作畫,然而卻能想象出,此時屏風對麵少女周身的氣度容華,必然是淡然如水,卻又堅韌如竹,隻要她提筆,便是一道風景。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

秦衍是經曆過邊塞苦戰的,他筆下的三軍將士勇猛豪邁,麵對冰天雪地也毫不露怯,蘇輕寒筆下的風雪愈狠,秦衍畫中的將士愈猛,隨著傅雅茹鼓瑟的節奏漸漸加快,二人心有靈犀一般同時落筆,在同一張素絹兩麵做出截然不同兩幅畫來。

——不,嚴格來說,是四幅!

仿佛是為了與蘇輕寒對仗一般,秦衍竟也雙手執筆而畫,同樣畫了一幅春景一幅雪景,相互交融彙聚,筆尖時不時與蘇輕寒落在絹上的筆觸碰到一起又極快掠過,一剛一柔,雖沒有方才的破陣舞激昂高亢,卻是潤物細無聲般,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陸之檸望著屏風前鳳眸含笑的墨色身影上,袖中的手指不由收緊了,眼中閃過嫉恨。

她進京之前便聽聞,京城的齊王殿下風華出眾,玉樹臨風,那些人提起這位王爺,無不目露欽慕向往,甚至說出“朝見之,夕可以死矣”這樣的話,京中曾流傳出一幅畫卷,畫的便是齊王賞春的場景,無數人一擲千金想要看一看那幅圖中人人癡迷的齊王殿下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她也曾好奇過,本以為不過是眾人追捧王府權勢才傳出這樣的流言,然而在看到畫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麼叫光風霽月。

不由想起進京那日,那道墨色身影在聚福樓二樓的窗前負手而立,垂眸一望,鳳眸含笑,竟比畫中還要攝人心魄。

陸之檸很清楚,太後將她們姐妹接到身邊,絕非是簡單的陪伴,更多的是想要用她們聯姻來控製朝中形勢,太後也曾隱晦提過,因此她早已先入為主地認定自己是要嫁給齊王的,可想而知聽到那些關於秦衍和蘇輕寒的流言,她心中有多麼妒忌,又有多麼不快,眼下看到秦衍與蘇輕寒同絹而畫,二人雖沒有任何交流,卻是默契十足,更讓她看的心頭冒火,恨不得蘇輕寒立刻消失!

蘇輕寒,她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