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國富力強,富貴綿延多年,貴族間便也有些歌舞流傳下來,男子跳的舞與女子的舞蹈皆有,隻不過破陣舞這類舞蹈向來是男子跳的,陸氏姐妹皆是柔弱女子,又揚言要舞出十八般兵器對陣的激昂,幾乎是立刻便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隻見大殿中央,陸氏姐妹一人穿著大紅色的廣袖舞衣,手抱琵琶,舞步翩躚十指翻飛,串串琵琶聲如嘈嘈切切,似馬蹄濺起路上塵土,噠噠作響,一人白衣勝雪,手執雙劍,劍尖在昏暗的大殿上劃出道道銀光,二人彼此對壘又互相製衡,舞劍的動作越快,琵琶聲越急,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快,身形變動快的幾乎讓人看不清,就在眾人目不轉睛的時候,那手執琵琶的美人竟一個旋身,眼波婉轉,抬手將琵琶拋了出去,直直撞向六皇子的方向!
六皇子嘴角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沒有像眾人料想的那般就勢接住琵琶,反倒劈手擲出一隻酒杯,與那琵琶半空相撞,發出砰的一聲,那琵琶瞬間轉了方向,向著陸氏姐妹飛速而去,琵琶乃是樂器中分量較重的一種,這樣的速度朝著兩個纖弱美人砸去,眾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幾乎已經預見了美人血濺當場的畫麵,有膽小的已經下意識閉上了眼。
然而讓眾人意外的是,隻聽錚地一聲響起,那紅衣美人忽然身體後仰,抬腳將琵琶重新踢到了半空,柔軟的身軀在地麵上彎曲成拱橋狀,又似翩翩起舞的蝶,腳尖快速略過琵琶弦,繡鞋前綴著的銅珠在琵琶弦上急速劃過,發出錚錚嗡鳴,宛如戰場上將軍力拔千鈞,抬手間弓如滿月,鋒利的長箭破空而出,直取敵人首級!
那琵琶迅速落下,紅衣美人向上躍起,將落下的琵琶抱在懷中,指尖輕動,又是一串急促的樂聲,同時手掌輕怕琵琶,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如戰場上鼓舞士氣的戰鼓,讓人心潮澎湃。
眾人的心情如那把琵琶一般大起大落,聚精會神地盯著中央的兩道身影,有入神的已經開始跟著樂聲打起了節拍,武將們想起沙場點兵時的快意瀟灑,文臣們仿佛也置身於兩軍戰場,有些已經做出了詩文,讚賞陸氏姐妹的舞蹈,就連皇帝眼中都露出了驚訝,大皇子更是看的癡了,連手裏的酒都忘記了喝,六皇子則目光暗沉地盯著陸氏姐妹起舞的身影,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見眾人反應如此之大,上首的太後眼中滿意之色愈濃,嘴角的笑也深了幾分,轉向皇帝,笑道:“皇帝看著,可還好?”
皇帝聞言眯了眯眸子,喉頭發出一聲淡淡的笑,看向太後:“能得母後青眼的人,自然是不差的。”
有了這句話,太後心中定了幾分,望向大殿右邊上首空著的座位,眼中極快地劃過一抹不悅,隨後又溫和了眸色,道:“都這個時辰了,齊王還未進宮,難道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皇帝笑了笑,不在意地擺擺手:“能有什麼事情,他就是躲懶罷了,改日朕定得好好罰他才是。”
話雖如此說,但誰都聽得出,他這哪裏有要處罰秦衍的意思?分明是維護的很。
太後麵色僵了一瞬,很快又恢複了笑容,隻是袖中的手指卻慢慢收緊了。
大殿中央,陸氏姐妹的舞蹈已經接近尾聲,那把琵琶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兩人手中也再沒了任何樂器或兵器,隻餘七尺長的紅綢翩翩飛舞,樂聲也漸漸趨於平和,仿佛將士們鳴金收兵,繃緊了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眾人澎湃的心情也不由跟著平複,一曲終了,麵上皆露出了意猶未盡的神態。
舞已畢,樂聲停,宮人們忙將熄滅的燭火點燃,昏暗的大殿內又重新亮堂起來,陸氏姐妹窈窕的身姿映入眾人眼簾,紅衣張揚,白衣淡雅,隨著燭光漸亮,二人的容貌也清晰地顯露出來,所有人都怔住了,這是怎樣的容顏?眉眼鼻唇皆恰到好處,宛如最好的玉匠用了最大的耐心一點一滴雕刻,一顰一笑皆惹人注目。
京城美人眾多,然而此刻竟找不出幾個能與之相較的,在場的小姐們皆擰緊了帕子,臉色都有些發僵,有這麼兩個美人在前,她們豈不是遠遠地被比下去了?能開心的起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