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美好的不得了的早晨,紅太陽懶洋洋地自東麵的海上躍起,朝曦絲絲縷縷披灑大地,萬物就像是鍍上一層金箔。
海上漂浮三天,我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站都站不穩,要不是有南宮翌在身旁護著,必定一頭栽到海麵上,有幸撈得起來也是一隻渾身濕透的落湯雞。
一個小廝裝扮的男子殷勤地從碼頭石道上小跑過來,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讓人聯想到圓滾滾的皮球,隻見他笑容滿麵,肩膀上還搭著一條白色的棉布,也不知道是哪家客棧的小二哥。
“是蘇家三兄妹嗎?”麵前這位小哥笑起來眼睛被擠成一條小縫,嘴角還有兩個小蘋果,白白胖胖的模樣倒有幾分憨實、可愛。
南宮翌愕然問道:“兄台是?”
“哦,是客棧裏的一位爺叫小的在這裏等三位,說是三位的故人。”輕快的語調找不出任何說謊的跡象,麵前這個笑容滿麵的小二哥真誠得就像佛殿之上受眾人香火供奉的彌勒佛。
對半路冒出的客棧小二,南宮翌和影子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疑慮和戒備,這趟出門尋寶,鮮少人知道,又會是誰安排小二在此等候,經過易容的我們,小二又是怎麼認得出來的?
客棧那位故人究竟是敵是友?
縱然心裏有再多的顧慮,我們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前去一看,小鎮大街上熙熙攘攘,早市如火如荼,百姓相處之間樂也融融,猶如人間樂土,稚子在母親的懷裏玩著手裏的風車,風車轉呀轉,五彩繽紛的亮紙在朝曦的披灑下旋出炫目的光彩。
生性熱情活潑的客棧小二——阿蟲,一路上忙不迭介紹紅葉鎮上的風土人情,從東麵那片如櫻似血的紅葉林一直說到鎮上那位受萬民敬仰的青天大老爺嚴寬,話題總是千變萬化,如同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你們剛從外地來,興許不知道,我得給你提個醒,紅葉林那鬧鬼鬧得可凶了,夜晚千萬不要在那兒逗留。”阿蟲說話也說得累了,氣喘籲籲地指著東麵,額頭上已經布滿汗珠了。
“哦?鬧鬼?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掰著手上的熱騰騰的肉包子,難得搭上他的話題,阿蟲見說了那麼久終於有人搭理他了,頓時喜上眉梢,躲在狹小眼縫後麵的瞳仁晃出精光。
洗得泛白的袖子拂去額上的汗水,阿蟲繼續娓娓而談:“是呀,嘶,大概是三年前吧,那裏發生了官銀被盜事件,我表哥就在京都當差的,他說當時根本沒人靠近過那批官銀,可官銀就不翼而飛了,兄弟幾個私底下都在討論是被山裏的妖魔鬼怪盜走了的。”
我和影子交換了一下眼色,師父鬼匠一下子就升級為妖魔鬼怪了,他們兄弟豈不就是鬼怪手下的嘍囉?瞥見我眼裏的取笑,影子冷哼一聲,臉上神情傲慢不可方物。
我撅起嘴巴不理他,繼續和阿蟲拉扯著這個話題:“不是說作案的是神偷南宮翌嗎?聽說人都抓到了,七日後問斬了呢。”
“唉,那不是官家的老把戲了嗎,死耗子扔誰身上就是誰毒死的唄,這件事如果不是妖魔鬼怪所為,能夠這麼神不知鬼不覺麼?”
這個阿蟲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要讓官家聽到,板子有得他受的了,不過這也是阿蟲的淳樸之處,興許鄉下人沒有京都那般爾虞我詐,倒也顯得真誠了些。
“你說的鬧鬼就是指這件事?”問完,把最後一口肉包塞進嘴裏,遠處飄來抑揚頓挫的說書聲,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那可不隻,後來那裏還一年內死了兩個知府,都是被大火活活燒死的呀,屍體都化成灰了,找不到了。”阿蟲突然頓下腳步,順著他的目光看,那是一家談不上富麗的客棧,隻能稱之為典雅、樸素。
雕刻著‘水天一色’的木匾被擦得閃閃發亮,即使如此也免不了沾染上歲月的痕跡,出現斑斑駁駁的裂痕。
抑揚頓挫的說書聲就是從裏麵出來的,講的是一段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愛情故事。
裏麵幽幽傳出:“幽冥之王不惜用千年道行換來與妖姬仙子的一世情緣,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最引人入勝的地方,說書聲嘎然而止。
阿蟲依然笑得像孩子一般,指著‘水天一色’道:“到了到了,這就是我們客棧了,那位爺在二樓的廂房等三位,我帶你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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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元旦快樂*^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