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向來愛湊熱鬧,藥房前人本就多,這會更是有聚攏的趨勢。
“到底出了什麼事?”
“好像是抓錯了藥,還是連續兩天都抓錯。聽這說法,還是有心抓錯藥人的。”
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藥可比不得其它東西。衣服買小號頂多放著不穿,菜做淡了大不了再抓一撮鹽。但是唯獨救命良藥,錯了可就成穿腸毒藥。
眼看情況越來越亂,方峻當機立斷,抓起方便麵頭二話不說走進電梯。思瑜也沒閑著,跟王鴻梁交換一個眼色趕緊跟上去。
九七年的電梯還沒有後世那般豪華舒適,狹□□仄的空間內站上四個人,彼此之間呼吸可聞。
“我真是不小心忘記了。”
思瑜耷拉著眼,生活已經夠麻煩,這種人贓並獲的事她不想再搞什麼彎彎繞:“你不用跟我解釋,具體什麼事,你自己心裏全都明白。那邊許諾了你什麼條件,痛快的說出來吧。”
“你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明白。”
電梯還在上升著,眼看著就過了三層。掃一眼目標頂層,她大概明白:他們不回肝內科,而是直接去頂層。
頂層有什麼?除了幾間最為先進的手術室,還有整個醫院的權力核心。院長室、黨支部辦公室等等實權人物,一般都會在那裏辦公。以王大爺的身份,的確可以直接找到院長頭上。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生父和她現任妻子白蓮恨不得想弄死我全家,白蓮弟弟白軍的對象,跟你家那位是兄妹,還需要我再進一步提供證據?”
“怎麼可能,白蓮人那麼好,你別汙蔑她。”
攤手,思瑜看向王方二人:“她自己都承認了,等會王大爺和方大夫,一定要給我作證。”
方便麵頭的藥劑師捂住嘴巴,她都說了些什麼。別說真有這事,就是沒有,她這一承認,也相當於不打自招。
方峻透過眼鏡,低頭審視著麵前的姑娘。這幅小身板,每次都能爆發出讓他驚歎的智慧和氣場。不管是上次的經濟危機投資、還是今早偽裝驗證藥劑師的心思,他們都能想到一處去。
他不無自得的想著:果然是同類,想出來的辦法都是如此的超凡脫俗。
當然麵上,他依舊是一派沉著。修長的身材套著白大褂,白淨又不失陽剛的麵龐,一副醫學精英的模樣。
“王老師向來推崇醫療透明和公正,這次的事,我們一定秉公處理。”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思瑜放下心來。雖然沒有太深入的了解,但她卻能看出來,方峻是個穩重且有責任心的好大夫。譬如砂鍋、再如這次的藥劑,他不會輕易答應,但答應之後,就會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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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瑜坐在紅木椅子上,她背後是一副狂草的《念奴嬌·赤壁懷古》,此處是上百平的院長辦公室。
“老王,醫院沒有安裝監控,當天的事已經無從得知。你們各執一詞,孰是孰非還真不好下定論。”
院長和著稀泥,麵對她時掛著貌似親切實則不失距離的假笑:“不過紅豆杉的事,的確是醫院的失職,我們會盡最大可能補償。”
思瑜托著下巴,事情果然與她想的一模一樣。倒不是院長有多壞,而是他要站在大局上考慮。如此明顯的醫療糾紛,可是一樁醜聞,傳出去會極大地影響醫院的聲譽。權衡利弊,他隻能選擇私了:死不認賬,然後給點補償堵住他們的嘴。
若是以前,她會申明立場後接受。這樣不僅能得到一筆錢,還能結下一份善緣。
可現在不行,自重生後她就沒想過裝孫子。姚家載厲害又怎樣,舉頭三尺有神明,她還不至於怕到畏首畏尾。趁著證據確鑿,先拔一顆牙,讓他們知道:夏家不是軟柿子,任他們揉扁搓圓,想占便宜得受得了那劃破喉嚨的魚刺。
“院長,您的解決方法很合適,畢竟我媽也沒收到什麼實質的傷害。”
說完她大喘一口氣,趁院長深色放鬆,緩緩吐出後半句:“但一碼歸一碼,這樣收點小恩小惠就能隨便害人的藥劑師留在醫院,是對所有人的不負責。我也不往大處說,我媽這病得長期用藥。這次是有王大爺在,以後他走了,我再被人給毒藥可怎麼辦?”
院長忙搖頭:“那肯定不會,這次純屬是場誤會。”
誤會?不僅她不信,這屋裏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
辦公室門被推開,不知何時出去的方峻進來,抱著一個本子。原本成竹在胸的方便麵頭見到後,臉色驟然陰下來。
“你怎麼能隨便動我的東西?”
思瑜環胸:“你著急什麼,我覺得這種記錄的本子,應該屬於醫院的公物,往後要存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