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皇兄打算怎麼辦?”宗恒適時地轉了個話題。
“我不知道。”宗恪的語氣粗魯,不能飲酒讓他情緒變壞了,“她自己要倒貼,我能怎麼辦?”
“這裏麵,恐怕有什麼陰謀。”
“可不是。”宗恪諷刺地說,“為了一個土裏土氣的丫頭,縈玉竟要和我同歸於盡呢。”
他已經不想再談下去了,既然沒有酒精,那麼酒吧對宗恪的吸引力也頓時降至為零。
“我回去了。”他站起身來,“縈玉那邊,你讓薑嘯之盯緊一點。”
“是。”
離開酒吧,宗恪在街頭攔了的士,上車報了地址,便合上了眼睛。
他沒有入睡,剛才和堂弟說的那番話,依然縈繞在他心頭。
“……眼看著自己的女人,開膛破肚死在麵前,那是什麼滋味?”
宗恪永生都不會忘記,自己親眼看見屍體的那個清晨:他的皇後橫躺在床上,喉嚨被切開,血肉可怕地翻著,深深的刀口一直豁到胸骨,鮮血染紅了兩旁垂下的幔帳,甚至黏嗒嗒,直淌到地上……
女人的眼睛依然大睜,臉上殘留著古怪表情,冷冷的,像在笑。
像她經常瞥向他的輕蔑冷笑。於是這冷笑,就成了縈玉留給他的最後一個表情。
她恨他,至死都在恨,哪怕他們同床共枕那麼多年。
眼睛被對麵車輛的光柱打了一下,宗恪回過神來,都市的夜景流光溢彩,滲在車玻璃上,映照出自己與影子的交彙。他不舒適地攏了一下雙肩,覺得渾身浸泡在無邊黑暗裏,他能聽見,心中的冰淩正發出輕微的“哢哢”聲響。
宗恪努力吞了口唾沫,他的喉嚨幹得發疼。
酒癮又上來了。
可恨的宗恒!宗恪突然想,要是剛才能再多喝上一杯就好了,要是能再喝一杯,威士忌、杜鬆子、白蘭地、伏特加……管它!什麼都好,隻要是酒。
隻要能讓他再喝上一口就好了。
要不要現在就讓司機停車,隨便找家店子進去喝酒呢?不,不行,已經很晚了,這一帶不是酒吧區,他隻能熬著,忍耐到家再說。
宗恪的手指控製不住地發抖,那顫抖傳染到身上,他不由死死抓住車內把手,把額頭壓在膝蓋上,就好像一個人扛不住某種沉重之物,被壓得彎下去那樣。
某種怎麼都擺脫不了的可怕過去。
見鬼!他需要一杯酒,急需!就在此刻!
晚上十一點半,宗恪回到住處,客廳空無一人,阮沅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走上玄關,進了廚房,快步到冰箱前,拿出易拉罐啤酒,手指勾住拉環,“砰”地打開。
輕微的聲響,聽在宗恪耳朵裏,像天籟。
一口氣灌了半瓶,宗恪才算緩過氣來。
他拿著啤酒瓶回到沙發上,坐下來,呆呆望著虛空。過了一會兒,宗恪才發現桌上有張字條。
他拿起來瞟了一眼,是阮沅的字:“廚房我收拾好了,還有夜宵在冰箱裏,如果餓了就拿出來熱一熱。那也是我滿懷愛心給你做的啊!”
下麵還有一個比劃著V字的笑臉。
宗恪飛快將紙條揉成一團,冷著臉扔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