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那是肯定的,宗恒想,一個歸降沒幾年的貳臣,竟然膽大包天,給犯下死罪的皇後用屍術進行“移魂換體”,將她變為嬰孩帶去異世界,甚至潛逃了這麼久……

“這家夥,林展鴻這家夥,從一開始我就不信他會真心歸降。景安帝在清明殿懸梁還不到五個時辰,他就捧著劍在午門之外跪下來了,他們靖海林氏不是滿門忠烈麼?他不是舊齊最著名的忠臣麼?你見過膝蓋這麼靈活的忠臣?!”

“像林展鴻這樣隱忍多年、偽裝這麼深的人,還真不多見,畢竟舊齊的軟骨頭太多了。”

宗恪忽然湊過來說:“你知道,這裏麵最讓我恨的是什麼?”

宗恒聽出兄長的語音已經有點含混了,他突然醒悟,酒精又開始發揮作用了。

“當年,我不該答應縈玉,留林展鴻一條命。”宗恪的眼神陰鬱,這些話,像是說給堂弟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宗恒不出聲,他不是那麼傻的人,知道在這種私人話題裏,自己這個做臣子的,根本沒有插嘴的資格。

況且,之前發生的一切太複雜,即便作為完全的旁觀者,宗恒也無法判斷其中的是是非非:他的皇兄後悔了,悔恨自己不該過分縱容妻子,讓她闖下大禍,以至群臣沸騰,集體叫囂“廢後!”、“賜死!”……

他對那女人過分的執著,已經化為了不可破的牢籠,最終把他自己給囚禁在裏麵,直到現在,宗恪才睜開眼睛,看清了現狀——可是,這一切的起點難道不是整個王朝的南征、統一中原麼?

難道說,皇帝要從那個起點開始後悔?

“……眼看著自己的女人,開膛破肚死在麵前,那是什麼滋味?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話題又進入死胡同,宗恪將杯子裏的伏特加一氣倒進口中,然後將酒杯往前一推,正待開口喚酒保,宗恒卻從旁伸過手來,蓋住杯口。

宗恪瞪著他:“幹什麼?”

“可以了。”他毫不退縮地回視著宗恪,“皇兄,這是烈酒。”

“我才剛剛喝了一杯……”

“第二杯後麵是第三杯,第三杯後麵是第四杯……”他說,“如果不在這裏停止,後麵的,就更難克製。”

“關你什麼事?也不用你買單!”

宗恒完全不在乎宗恪咄咄逼人的目光,“這不是誰買單的問題——如果皇兄今晚執意要飲酒,就請允許臣弟即刻傳令:把禦前侍衛調撥過來。”

宗恪明白,宗恒這樣說是出於對自己安全的考慮:要麼痛快飲酒,然後被那群陰魂不散的侍衛死纏著;要麼,停止飲酒,保持自由身。

算了,宗恪想,反正家中的冰箱裏還有存酒,不在這兒喝就回去喝。想到此,他做出選擇,拿開了原本抓著酒杯的手。

見宗恪放棄,宗恒這才跟著鬆開手,他歎息道:“皇兄還是盡量把酒戒掉吧。”

宗恪勃然大怒:“再提戒酒的事,你就自行領罪去刑部大牢!”

無數次在這個話題上談崩,反正今晚目的達到了,宗恒索性閉了嘴。他知道,宗恪不可能因為飲酒而誤事,有些界限,宗恪還是非常清楚的,就算通宵飲酒,次日這個人也能奇跡般的積蓄精力,站起身來,完好無損地去上班……或者上朝。

但是宗恒仍然決定,下個月怎麼都要拖著宗恪去醫院做一次酒精中毒的檢查,他見過宗恪兩手發抖的樣子,因此他十分擔心他。反正,欺詐也好哄騙也好,他要那麼做一次,隻為了這個人是他的兄弟,哪怕會為此被加上“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