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看,是個跟自己長的很像的穿球服的小玩偶。
“來了麼,家跟上我浪走。”張健強說完,把小人塞進到了自己腰帶上,開始在其它房間裏忙乎起來。
忙乎來,忙乎去,張健強發現勞動實在沒什麼樂趣,但是發現了自己肚子很餓的這個事實。
“你讓我現在給你做飯?”老爹灰頭土臉的在廚房裏問。
張健強撇了一眼老爹身後的廚房,鍋碗瓢盆,亂七八糟。
“爸,外麵暴雨如注,你讓我現在下去買兩個徽州菜飯上來當晚飯?”
“給你一百塊,不用找了。”
張健強一分鍾之內就出了門。
西北夏季的雷暴雨和南方相比,絲毫巾幗不讓須眉,張健強很快被打濕了全身,一路小跑到了小區外的徽州菜館,要了兩份蹄膀飯,又投入了狂風暴雨的空間。
透過傘下的縫隙,整個小區在淒風苦雨中升騰起令人稍感溫暖的橘紅色光團,顯的祥和,寧靜和安全。
張健強繼續一路小跑,一個沒留神,撲通一下撲到在地,傘也飛了,盒飯也掉了,膝蓋上傳來鑽心的疼痛。
“我就日了人了!”張健強大罵一聲,撿起盒飯,追上雨傘,狼狽不堪的跑進了單元。
進了電梯才發現,膝蓋上被碎石子撕開了一條很深的口子,血流不止。
真是難心的一天,張健強吃著進了水的冰冷盒飯,看著自己膝蓋上被創可貼覆蓋的傷口,心中的情緒被索然無趣,憤懣不平漸漸充盈。
雨下很大,保潔們也不來了,麵對著一大堆家具,父子兩擺弄了沒一會,就決定早早休息。
張健強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沒有電視,沒有遊戲機,萬物寂寥,張健強突然感覺自己回到了 一個陌生的時代,自己正坐在篝火堆前,感受著周遭的黑暗,蜂鳴蟲叫,無聲壓抑。
篝火堆升騰起的火星點點在亙古的黑夜中,拉長了橘色的暖光。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一樣,自己在外瘋玩一天之後,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塵土回到家中,母親耐心的清洗擦拭自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帶著洗衣粉香味的換洗衣物。任勞任怨,笑容可掬。可現在側頭隻能看到枕巾上的花卉圖案,在黑暗中悲痛,懷念和刺痛。交雜著複雜的情緒,張健強慢慢入了睡眠。
好像還沒睡幾分鍾,張健強就聽見了嘰嘰喳喳的響動,心思一動,這410平米的複式房間那裏來的老鼠?
腦子猛的清醒起來,睜開眼睛適應了一會黑暗,在床上半坐了起來,看見幾隻輕飄飄的老鼠在床下又蹦又跳,手在床邊摸索了一會,摸到了迷你的自己玩偶。
下了床,幾隻老鼠在前麵帶路,張健強接著夏夜月光,看見這是老鼠蹦蹦跳跳的姿勢很是怪異。
老鼠的方向性很明確,張健強亦步亦趨,來到了白布覆蓋的複式二層。
白布下都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未處理的家具,幾隻老鼠在一個抽屜櫃前停留。
看來是這個抽屜櫃有古怪,張健強上前拉開抽屜,裏麵躺著一把古樸厚重的圓柄鑰匙。
看張建強得了鑰匙,老鼠們繼續開路,在房間的角落停了下來,它們麵前,一扇若隱若現的門邊出現。
張健強開了門,無臭無味的一條通道出現眼睛,邁開腳步進入其間。
沒走幾步,來到了裝修考究的一間大客廳。
客廳的燈光明亮散射,張健強的目光掃過那些真皮沙發,大理石茶幾,目光停留在了牆上的三幅油畫上。
三幅油畫是三張不同的人物肖像。
畫中人物,兩男一女,年級和自己相仿。
在靜物寫真的色調下,畫中人三人哀傷,驚恐和絕望。
飄來的香味勾動了張健強胃部的蠕動。
再沒管三,順著香味來到廚房間。
燈光明亮,香味四溢。
“來了麼,坐,豬蹄湯馬上就好。”一個中年女子轉過了頭,神色淡漠,虛空寧謐。
“豬蹄湯大愛呀。”張健強坐在了餐桌前。
帶著麻布手套的女子把黑色砂鍋的豬蹄湯端上了桌。
張健強吃的呼裏呼嚕,湯汁四溢。
女子隻是在旁邊坐著靜靜看著。
豬蹄是真是存在的,湯池也是真實存在的。最起碼在這個夢中,我吃飽了肚子。張健強如是想。
女子無言的遞給張健強繪滿花卉的手帕,看著張健強擦幹淨了嘴巴。又把目光投注到膝蓋上。
“傷口很深,創可貼沒用的。”女子聲線悠遠,像是居高臨下的梵音。
女子蹲了下來,黑色披肩發鋪滿肩膀,冰涼透徹。
手掌中的黑色藥膏在張健強膝蓋的傷口上均勻的塗抹著。
藥膏入體,清涼麻木。
張健強突然感受到了母性的溫暖,要是自己可以改變夢境,一定把這個女子換做自己的媽媽。
女子站了起來,像是了解張健強的想法一樣,開了口“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
張健強沒有說話。
“吃飽了嘛?”女子發問。
現在聽起來,女子絕塵隔世的聲調也充溢著溫柔的關切。
“隨便吃吃,味道不錯。”
“吃飽就去睡覺吧。”
張健強站了起來,任由女子引導著自己走到了一間臥室。
順從的在床上睡了下去,任由女子蓋上了毛巾被。
“乖乖睡覺,下次你再來,帶你去看馬戲表演。”
馬戲表演啊,從來沒看過呢,似乎自己的媽媽曾經答應過自己要去的,俯首之間,已為陳跡。
“強子,根據我的考量,你毫無用處。”老爸麵色凝重的看著睡到太陽曬屁股的張健強。
“你第一天知道麼?”張健強揉揉眼睛。
“你今天就不要參加家務活動了,去跟上下的鄰居打個招呼。”老爸安排。
張建強磨磨蹭蹭出了門,順著樓梯來到了三樓,一股發黴腐臭的味道直衝口鼻。
三樓獨門獨院的過道裏堆積如山著真空包裝的食品袋。
張建強上去用手指搗了搗,質地很硬,正待進一步研究,一張倒吊的大臉猛然出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