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過哥哥了,本來親密的三兄妹好像忽然間隻剩了阿萱一個人,離合教儀式不到五天時間,阿萱很想念哥哥,臨近中午時她從半山腰登上了蜀山頂。
“阿萱姑娘!”守門的兩名弟子客氣地稱呼她。自從哥哥做了蜀山掌門之後,弟子都對她分外恭敬。
不過阿萱走進之後,不同往常的熱情,所有人好像都看不見她了,紛紛地走過她身邊,沒有一人同她打招呼,阿萱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冷遇。
然而這怪不了蜀山弟子,合教儀式日期臨近,弟子們要負責采辦物資食品、聯係其他教派、排練儀式上的祭天武功,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阿萱苦笑著一個人往思道閣中去了。
去往思道閣的路上不可避免地要看見那棵又粗又大的楮樹,不,不管去哪裏都會見到那棵楮樹,因為它就長在離正門不遠的地方,加上它那樣碩大的枝幹,一定···會看見它。
楮樹啊,楮樹,你會不會想阿淼哥哥呢?
不知為什麼,阿萱有一種衝動也想躍上楮樹的樹幹,躺在枝椏上,像是···冒充阿淼一樣。
可惜阿萱知道自己沒有那樣的勇氣,整個蜀山不會有人有阿淼那樣的勇氣。
也許是阿淼本身就是一個撿來的孩子,可以做個不顧形象的登徒子,但如果是從小乖巧的阿萱做了和阿淼一樣的事,別人就會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她了。這是阿萱為自己找的借口,所以她終究不能鼓足勇氣去做她想做的事。
阿萱經過那樹邊,用手輕輕地撫摸,仿佛過往的事情在閉上眼睛的瞬間可以重現和凝固一般。
樹上會有一個人“呼”的一聲嚇自己。
他會問:“阿萱,東西拿來了嗎?”
自己不僅沒有被他嚇到,並且以很帥的姿勢很準地把他要的書扔到他手裏。
阿萱聽他拍馬屁般地講:“嗯,還是阿萱最好啦!”
阿萱以前不是很願意,下山去集市玩的時候,還要特意繞到書鋪那邊去找阿淼指定要的那類書,但當現在再也不需要了,阿萱下山時卻還是會繞到書鋪去。人類總是深深迷戀著世界動態表象下的穩定本質。
有一次,書鋪老板的兒子鍾櫟那天在店裏看店,看見阿萱來,熱情地向她推薦:“喏,很久以前你要找的那本書,我呀千辛萬苦給你找到了一本,那書銷量不好,都快成孤本了,怎樣,夠義氣吧。”
鍾櫟本來以為阿萱的反應應該高興地跳起來,可是他卻看見阿萱···
“不用吧,你也不用感動到哭吧···”鍾櫟年紀跟阿萱差不多大,第一次看見女孩子在自己麵前哭起來,心裏有一種麻麻的感覺。
鍾櫟覺得阿萱哭起來真好看,眼淚跟富人家裏閃耀的珠簾一樣,散發著晶瑩的光,而且沒有斷掉,一直流到臉頰下消失不見,鍾櫟怔愣在那裏,雖然知道這樣緊盯著一個姑娘哭著實不好,但他倒也不克製自己。
一直到阿萱把書扔回他手裏,他才注意到阿萱已經從書鋪跑了出去,並且聽見她說:“以後再也不來這兒了。”
鍾櫟這才急了,還有些憤懣,我好心好意給她留了一本這麼難弄的書,怎麼反倒把一個常年惠顧的忠實顧客給弄丟了,真是他媽見鬼了。鍾櫟朝著阿萱遠去的背影絲毫不示弱地喊道:“為什麼?”
阿萱早已跑遠,鍾櫟隻能自己對自己講:不來就不來。以前找哥哥,阿萱是直奔飲露園的廚房的,廚房外有一片小竹林,哥哥不是在廚房外竹林的一隅坐著讀食譜,就是在廚房裏忙著研發新的菜色,像是魏晉時期隔絕塵世的竹林七賢那樣。
但是,現在找哥哥卻很困難,阿萱不知道哥哥會在哪裏,尤其是在準備合教儀式的這個節骨眼上,阿萱往思道閣走,隻是她覺得哥哥在思道閣的可能性更大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