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棲沅原本以為已經是恩怨兩清,殺人償命,一切都該到此為止了,單雲的仇她也報了,接下來隻剩下承國還需收拾,從此了卻身前事,卻哪知造化如此弄人。
“不知陛下何處得的消息?”她眉眼一凜,緩緩開口,一字一句切齒帶著控製。
“朕自有方法,太女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當做今日的話不存在。”寒歌陌眼底冷光一過,並不想太多的透露出相關聯係。
花棲沅聞言眸光微動,指尖深攥衣袖,轉身背對他許久,無人見到處麵上表情一瞬的決然破碎。
“她就是承國的貴妃?”她終究開口道出,心底五味陳雜,原本她隻當那日十安強行帶走她,事後帶回來的消息是真的。
她還真當做姑蘇亦水已經下了地獄,向他贖罪!可原來都是騙人的鬼話,根本就是瞞天過海,為什麼她還活著?難道她不該以死謝罪嗎?他還一心不聞窗外事的為她費心尋求解藥,到頭來卻黯然慘死在她和宸帝的手上,好個恩將仇報,好個蒼天無眼!
既然沒有人給她公道,那她還需要與旁人講什麼道義慈悲?
“若不然,又該如何解釋承國上下任由一介外人攝政?更何況如今葉宸楓早就行將就木,又如何偏要來這邊關禦駕親征,拚死一搏?”他循循善誘,將心底早就盤算好的話一番道出,用意便是要激怒花棲沅,迫她毫無保留與承國一戰。
“那是因為這根本就是她姑蘇亦水的圈套,是她要以此麻痹我們,故弄玄虛的想要掩蓋身份,嗬?不然僅憑承國那有勇無謀的眾將,如何能有膽子幾次三番的挑釁尋戰?”寒歌陌目光犀利的掃過麵前人,麵上仍舊是不染喜怒的神色,暗中卻也是咬牙切齒的痛恨。
她毀了他的糧草輜重,就等同於斷了他的後路與倚仗,迫著漠國不能獨善其身坐享其成,若不是沒有了補給,他何至於要與花棲沅統一戰線,為保這華國的城池而戰?
花棲沅聞言心底跌宕起伏,麵色越發的蒼白無色,緊抿著雙唇,良久一言不發。
“多謝陛下相告,不送了。”
她盡然心如刀絞,恨得眼底泣血,卻仍舊保留著最後的理智,不願在外人麵前事態,暴露出自己的軟肋。
寒歌陌看得出事情已成大半,便也沒有久留的意義,他隻暗中抿起一抹冷嘲的笑,轉身大步而去。
無論今日花棲沅對他的話信了幾分,但最起碼他已經成功挑起了她心中的戰意與怒火,仇恨是最傷人傷己的利器,無論華國此後如何選擇,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最終承國與華國兩敗俱傷,得益的都是他。
他雖然也對承國與姑蘇亦水心存恨意,卻比花棲沅聰明很多,因為他有的是忍耐的毅力,這等時候借刀殺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背影轉眼消失,隻剩下一室的寂靜與破碎。
花棲沅此後崩斷了心中最後一根弦,她緩緩跪在了地上,脊背僵直而倔強,一手緊摳住麵前案板,眼底無淚,隻是一片血紅。
她此刻方知恨到了極致,原來竟是連一句咒罵的話都難以表達,因為已經痛到無以言表,如今的她,就仿佛是被人架在火堆上炙烤的獵物,無力而又絕望的掙紮。
殺了她,讓她死!
她聲嘶力竭的怒號了一聲,一手掀翻案上所有,轉身大步而出,開口吩咐了人,傳林禹前來領命。
她本不欲將這些已經早早歸隱的大將牽扯太深,畢竟他們都是雲侯爺與鶴亓姨母的舊部下,當年一戰,殘存下來的人也就剩下著零星幾個,為此這幾日她數次按捺下了他們請戰的意願。
但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顧及的了,能不能攻破承國,她不在意,可那個人,必須要死!
林禹方才訓誡了段午今日的莽撞,如此危急時刻,如何能夠得罪漠國?可那兩名奸細也不該輕易放過,應當暗中下手,先行帶到太女殿下麵前才是。
段午頗有幾分委屈的低了頭,麵紅耳赤的模樣,又帶了幾分敢怒不敢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