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說,皇後娘娘她,她竟然....我....,陛下!攸之...攸之死罪!”
沈攸之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心情,悔恨,自責,痛苦,悲戚,恐懼,各種各樣的情緒交加,讓他英俊的臉龐瞬間一點血色都沒有。他跪在地上,匍匐在斷延腳邊,渾身都在顫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若是皇後娘娘有什麼三長兩短,陛下如何受得了?陛下一旦出事,那麼整個南朝天下要誰來撐下去?自己將變成罪人,有負天下的罪人!
“攸之,你先下去吧,天色不早了,你舟車勞頓,今日就宿在宮中吧,下去吧。”
“陛下....”攸之喃喃道。
“下去吧....”斷延似乎疲累之極,隻是揮著手,讓他下去。
沒過多久,攸之就被小太監帶走了。斷延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了一旁的墩子上,她舉著手中的圖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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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之回來,卻沒能帶給斷延更多的線索,治療淳緔的事情陷入僵局,一連幾天,斷延除了處理朝政,就是照看淳緔。時不時乘著淳緔熟睡,將小蓮兒帶來看看母後。蓮兒總是抱著父皇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問道:
“父皇,為什麼最近母後一直在睡覺呢?為什麼不起來和蓮兒玩?”
每當這個時候,斷延都會抱起小蓮兒,笑嗬嗬地說道:
“蓮兒啊,母後最近很困,困了就要睡覺。”
“可是為什麼會一直困呢?蓮兒白天就不困。”小蓮兒疑惑地問道。
“因為母後懷孕了啊,蓮兒知道嗎?母後懷蓮兒的時候,也天天睡覺呢。”斷延說道,心裏卻在滴血。
“母後懷孕了嗎?那我是要有弟弟妹妹了嗎?”蓮兒抱著斷延問道。
“對,很快,蓮兒就會有弟弟妹妹了。”斷延咬牙道。
“哈哈,太好了,這樣就有人陪我玩了,父皇,你不許騙我,蓮兒一直都一個人,奶娘和丫頭們都很沒意思,沒人陪我玩,蓮兒一個人好孤單。”蓮兒嘟起小嘴,委屈地說道。
“蓮兒,我的好蓮兒.....”斷延抱著蓮兒,將自己的臉埋在她小小的肚子裏,幾欲落淚。但是蓮兒還小,感受不到父皇悲慟的心情,隻是覺得父皇戳得自己好癢,咯咯笑了起來,肉嘟嘟的小手抓著父皇頭頂的龍冠玩。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淳緔最近卻很少發作了,隻是一直沉睡,而斷延的不安則一天一天的加強。她總覺得淳緔這一次長時間的沉睡,是為了最強一次的爆發在做準備。而目前為止,盡管斷延已經派了密探偷偷潛入南朝,乃至冒險進入北朝各處進行暗中調查,卻始終無果。而慕容非和宇文祥的鎮壓方法卻怕是再也不能起到作用了。斷延已經將朝綱全全交給檀道濟負責,自己則天天守在淳緔床邊,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哪怕眨一下眼,都害怕她就這樣爆發,就這樣離去。
斷延開始一天天憔悴,不複往日英俊倜儻,豐神俊秀的模樣,不複帝王之威嚴,她現在隻是一個守在愛人病床邊上的可憐人,日夜受著煎熬,日夜不得安寧。黑眼圈濃黑,發髻散亂,身上的衣服皺巴巴,任誰勸了,都不願離開淳緔床邊半步。就連心愛的女兒,都不能讓她離開。
然而,一切的一切還是不可收拾地發生了......
沈攸之回來的第十天晚上,也就是正月十五月圓之夜,斷延守在淳緔床邊。大殿裏燈火通明,卻隻有她們兩個人,斷延緊緊握著淳緔的手,盯著她緊閉的雙眸,希望下一刻她就能醒來,能再次溫柔地喊自己“延”,能依偎進自己的懷抱對自己撒嬌,能和自己一起攜手之力這個國度,能一起過下半生。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廳內忽然掛進一陣冷風,滿廳光亮的燭火全部被吹滅。
斷延一驚,四下環視了一遍,不由得緊張地握住了她的手。月光透過開著的雕花木窗灑進寢殿,卻怪異得顯得格外溫柔。在那月光的照耀下,淳緔幽幽地睜開了雙眼。她雙目看著斷延,沒有發作時雙眼的漆黑,而是那雙她日思夜想的秋水雙眸。斷延驚喜異常,難道是自己的夢成真了?淳緔真的恢複正常了嗎?
她不由得激動地叫道:“緔兒,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淳緔美麗的眼眸看著斷延,眼神真的有著平時的溫柔,這讓斷延欣喜若狂。她有些虛弱地開口道:
“我,我這是怎麼了?”
“你,你沒事,你隻是病了一場,現在病好了,你沒事了。”斷延雙眸流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