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的站住,轉頭看向這個一直以來都很沉默的女孩,無法抑製的驚訝。一時間心裏很複雜,就像打破了一件易碎的珍貴東西,心裏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愧疚,懊惱,憤怒,傷心,憐惜,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是怔怔的望著她。
她說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事情,那麼不經意的,隨口就說出來。可是我看的出她心底壓抑的情緒,她看了我一眼,繼續往前走,“我們認識兩年,結婚了,不到一個月就離婚了,現在想來,那場婚禮就像是場鬧劇,奇妙而可笑,我們都是小醜,演戲給自己看,也或許,我隻是想看看自己穿上婚紗的摸樣,是否像童話中的公主那麼美麗。”她有些自嘲的看著我。
“一定很美,可惜我沒看到。”我喉嚨微幹澀,想象著舞穿上潔白的婚紗,手捧花束的樣子,那一低頭的羞澀一定比夏日盛開的薔薇還可愛迷人,可惜我沒看到,我無法看到。
“他是個很好的人,很寵我,很害怕失去我,我被愛的透不過氣,我不喜歡被控製,被束縛,那樣隻會讓我更快的離開。”
“我了解,很多時候,我們彼此都很相似,或許我們並不適合婚姻。”
“不,煥,我並不後悔選擇婚姻,我還會在以後的人生裏繼續尋找,隻是我怕自己或許已經沒有勇氣再進入別人的世界裏了。”她坐在樹蔭下的石頭長椅上,路燈隱沒在濃重樹蔭裏,碎光在葉叢間跳動,猶如鑽石閃爍,照得她的臉忽明忽暗,然後我看到了她眼角另一顆鑽石慢慢順著臉頰滑落,我在她身邊坐下,接住了就要沿著她下巴低落的大顆淚水,溫熱的水滴靜靜躺在我的掌心,我的心仿佛被灼傷般的難受。
我捧起她淚流滿麵的臉,她眼裏的落寞莫名的讓我產生一種嫉妒的情緒,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讓她可以這樣的傷心。
“你愛他嗎。”終於忍不住內心的煎熬,開口問。
“我想是愛的,就像沙粒淹沒在沙海。”她的眼神映滿傷感。
“舞,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抓著她的肩膀,情緒有點浮躁。
她搖搖頭,輕輕撫上我的手背,眼裏的淚幹了,留下一片雨過天晴的如水眼眸,深沉的秋夜似乎起霧了,河麵上一片氤氳,她拿下我的手,然後把頭靠在我肩上,“煥,作為交換的條件,我說出我的故事,你是否也可以告訴我屬於你的往昔,我一直不知道的你的往昔。”
我一陣戰栗,舞!這些年跑去結婚離婚,舔嚐愛恨,難道隻是為了用心中積累的等同的痛苦來交換我未知的往昔,那黑暗深處的無邊無際的血色往昔,我是否能夠承受得住傷口再次被掀開撕裂般的痛楚。我痛苦的閉上眼睛,煩躁的拿出口袋裏的煙,拿打火機打上,可是風太大,手有點抖,卡塔卡塔幾下也沒點著,她伸手接過打火機,幫我把煙點著,看著我從嘴裏呼出的白煙,有些發呆。
“好吧,我會告訴你。”我望向遠方,悠悠的說。
“煥,你,你沒事吧,如果勉強還是不要說了。”她回過頭,有些不忍的說。
我獨自吸著煙,吞吐著嘴裏的白氣,“沒事,都過去了,很長時間了,久的都差不多要腐爛在心裏了。”
她看了我一眼,仿佛得到了確定,開始說她的故事:
“我和他的相遇很簡單,大概是大家在愛情的迂回裏兜兜轉轉覺得太累了,都想停下來休息,於是我們在相對的時間裏靜默對望,仿佛找到了合腳的鞋,快樂的奔跑,我們牽手走過初春的喧鬧,留下一路笑語,他叫我小囡,我至今都覺得不會再遇到一個那麼寵我愛我的男人。可是人終究隻是世間的俗物,無法和現實的殘酷抗衡,不是我以為隻要彼此守護住對方就可以的。